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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的娜拉(第2页)

瞿幼璇先发制人,看着身边这个依次点燃莲花灯的女人,一边将鲜花串套上,一边侧首问询。

张合德看着这亮彩的火花久久没发一言,直到她点燃完最后一盏灯,而后又摘下扁粗的如意金簪熄灭了火花。

“……瞿娘子在佛前许下什么心愿呢?可否告知本妃?”

瞿幼璇扭回头,抬眼瞧着金身佛像,稍后才说:“平安,顺遂。妾身自问平生所在意的,能在意的也只有这两点了。王妃会不会觉得妾身要得太多?”

张合德摇头苦笑,看着她的眼神中多少夹杂了嫉妒和羡慕,她问:“为何不求佛祖保佑你的姻缘?褚编修那般惨绿少年、翩翩公子可是小娘子许多的,娘子不怕自己年华老去,恩爱不再了吗?”

闻听此言,瞿幼璇下意识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嘲弄,叫张合德投来深究的眼神。

“有什么不屑的?本妃不信,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尚且会哀怨年老色衰,而瞿娘子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妾身没有什么不同,妾身笑的是至今以来,无论多么驯服自苦,依旧叫为女子的卑微,没有立身之基、傍身之技的世俗。妾身不求姻缘,只是因为姻缘何其短暂,短暂如朝露蜉蝣,只是装点走马灯的一段繁花。比起这些,妾身在意自己穿的暖不暖,吃的饱不饱,以后又要去向何方,光是这些就足以叫妾身用尽全力,因此平安顺遂,便是最大的夙愿。”

瞿幼璇捕捉到了她的倾听意愿,张合德没有反驳,反而沉下心来平心静气地说:“是,光是活下去就足够费心费力了。瞿娘子是个务实的人,走一步要看十步,我弗如远甚。”

她叹口气,将那熄灭的莲花灯盏倒扣,手指贴在火舌上感受着这份炙热,又说:“瞿娘子是个智者,同你说话便有些吃力。”

瞿幼璇却问:“那妾身还有另一番说法,王妃应该有所耳闻,妾身差一点就会为人妾室,替姐妹探路。王妃愿不愿意听一听,妾身的所思所想?”

张合德点头,怜悯同情的眼神即刻又寂灭,”同是天涯沦落人。“

“妾身真的不在乎是做妾还是妻,接下来的话可能闻所未闻,还请王妃就当做听了句笑话。不论是妻还是妾,终究是男主人各为其所的奴仆罢了,妻子表面体面,主张中馈为众子女之母。姬妾呢,供主人取用美色、繁衍的牛马,动辄打骂,也可以转手送人,做个妾还有良妾、贱妾之分,可实则呢,不过是过地好一点儿的牛马罢了。不论是为人妻还是妾,终究逃不过被吞吃的命运,还要以慈母贤妇的美名为此生奔头,到死也不过是割肉饲鹰,于己于人毫无意义。”

张合德摇头,反驳说:“你这话真将我们女人贬低得一文不值了,怎会没有意义?佛祖割肉饲鹰,是佛家普度众生的美谈,教化生民一心向善。女子有此美德,不知是多么被人尊崇。再者,为自己的子女、家族奉献一生,这不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的应尽之义吗?”

“应尽之义?普度众生?试问这诸天神佛,不论是东西还是天地,有哪一位听到了生民的呼喊?又有哪一位前来普渡?若是舍去自己这一身,换取旁人的美满成为困住女子的枷锁,这又谈什么是美德?若这是美德,为何在男子中,只有忠君报国的臣子之德?不见贤夫良父侍候妻子,容纳妻子的三宫六院?”

张合德被问住,下意识皱眉说:“你是在讽刺我吗?以清河郡主广纳男宠为由?”

瞿幼璇爽快低笑,她摇摇头说:“清河郡主这般做何错之有?因为没有按照士大夫的规训做个贤妻良母,坚守贞操?太可笑了,士大夫们只坚守臣子的贞操,甚至有些一臣侍三主,从不见自己去死的,为何他们有妻有妾□□不堪,而郡主同样有权有势,却要阉割自己的欲望来取悦他们?”

张合德被她的话说笑,“这一点我倒是这般想的。郡主是我的长辈亲人,我见不得别人拿这点责备她。郡主这般做也算你情我愿,不过是学着男人逼迫女人,他们可以,郡主为何不可?”

瞿幼璇点头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女子失去母亲已经很久了!如今的母亲并非母亲,而是父亲的妻子,儿子的母亲。王妃,我想这一点你该深有体会吧。”

张合德苦笑,牵起她的手走到窗子旁,指了指被人好生招待却不肯喝一口水的珈蓝,示意她放下心来。

“有何不同?类我家般,不论男女谁不是被逼着赶着做不情愿的事?”

瞿幼璇终于舒展了眉目,放下心来,继而说:“这其中虽有相似,却也有大不同。男女婚嫁,好一点的就比如我们,从家产里的一份算得上体面的嫁妆,自此便从这一家到另一家,生来就是要走的人。可男子有根,正因为这便会得到全然不同的遭遇。”

张合德迟疑地说:“这便是你,选择搭救那个女人的原因吗?”

瞿幼璇不语,方才所说的所有话,夹杂着她的真心也不乏请她高抬贵手的居心。

见她终于被说动,瞿幼璇爽快地点头,二人在窗前继续那个话题。

“二者兼具吧,一来是看不惯这庸俗的男人侥幸傍到齐娘子这样的女人,二来是心有嫉妒,齐娘子一直对我丈夫念念不忘,这可怎么行呢?她不走,我怎么放心的下?”

她真心假意的话叫张合德流露出了诚挚的笑容,二人间再没了无形的屏障,只听她说:“人在我哪里,你大可放心。这几日盯着的人说阎世子的人也在蹲守,我心里觉得有趣,对瞿娘子你更是多了几分好奇。瞿娘子,你们交浅言深,这般没有边界地帮她,你相信她能成为第一个走出去的女人吗?”

“为何不信?齐宣姬为人温文尔雅,会医术还有其他技艺傍身,只说那一手茶艺,就足以胜过外边儿那些沽名钓誉的茶艺大师许多了。她为何不行?”

瞿幼璇自信地看着张合德,神采奕奕的样子叫张合德忍不住动容,良久才说道:“遇到你,便已经是她幸运的开始了。不错,齐娘子真是幸运,碰到了个不遗余力帮助她的贵人。”

“不是我帮她,我看到她第一眼时,我就暗暗猜想,她足以出去做个闺熟师或是任何其他。而不是一个行将就木一样枯萎的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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