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槐十七看着眼前这张突然变得宽敞无比的床铺,足足愣了好几秒。
他猛地抬头看向江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隐瞒了重要事情的不敢置信,声音都拔高了些:
“不是……江临?!你还有这手?!你还懂织影阁的咒文重构?我们搭档这么久了,你藏得够深啊!这不够意思了吧?!”
他的语气里比起震惊和调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被“隐瞒”而产生的小小不满。
江临看着眼前合并成功的大床,自己也有些愕然。
他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面对槐十七的“指控”,语气带着点无辜和坦诚:
“我不懂咒术。”他实话实说,“我只是……能看到它们构成的样子,然后,试了试。”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也带着点不确定:“没想到真的能拼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江临膝上、好奇观望的砚离,看着这张新鲜出炉的双人床,歪了歪小脑袋,发出了灵魂拷问:
“喵喵,江临,你打算怎么把它变回去呢?”
江临:“……”
槐十七:“……”
江临动作僵住了。他看着眼前浑然一体的大床,再次尝试用精神力去感知那些字符节点,却发现它们已经完全融合,构成了一个新的、更稳固的整体。
之前的“线头”仿佛消失了,或者说,他暂时找不到将它们安全分离而不破坏整个结构的关键点。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抬起头,看向表情已经从震惊转为看好戏的槐十七,语气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还没研究出……怎么复原。”
帐篷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那盏符文灯柔和的光晕在微微摇曳,将合并后的大床影子投在帐篷壁上,显得格外宽敞。
江临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沉静,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槐十七可能会出现的、诸如“江临同学,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或者“这就急着跟本家主同床共枕了?”之类的调侃。
他连如何用更冷淡、更公事公办的借口,比如“只是为了节省空间”或者“方便突发情况时策应”的说辞,都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然而,预想中的调侃并未到来。
槐十七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浑然一体的宽大床铺上,那双总是流转着狡黠或锐光的金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他的视线在床铺上停留了足有三、四秒,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有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悄然触动,一抹极淡的、近乎怔忪的情绪极快地掠过眼底,快得如同错觉。
他喉结似乎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最终抬起眼看向江临时,嘴角虽然习惯性地想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却只形成了一个比平时浅淡许多、甚至带着点微妙僵硬的微笑。
“挺好。”
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比平常低沉了些许,少了惯有的清亮。
说完这两个字,他像是忽然被惊醒,立刻移开视线,动作略显匆忙地转身走向帐篷门口。
他背对着江临,用一种刻意拔高、试图恢复轻松却难掩一丝仓促的语调补充道:
“宽敞点挺好……对了,这班是血刃他们守夜,我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掀开门帘,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中,只留下一阵微凉的、带着草木清气的夜风,轻轻拂动帐篷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