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许是洛淮时也知道自己走得怪异别扭,迫使他接下来每一步走都格外稳重,生怕旁人看出一点端倪。
洛淮时小心翼翼地,孑身一人一步步往上走着,蓝衣的衣摆纷飞。
宋执砚与洛淮时接触已然有两年,他之前就觉得这人很装,非常爱装。
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与人说,论喜论悲,都独自闷在心里。
之后宋执砚却敬他佩服他,他还从未见过这人掉过一滴眼泪,原著对他的描写大多是“表里不一”“阴狠毒辣”“蝎子君,伪君子!”
渊烬月夜,云鹤长君。
好像从来都没有屈服过。
在剑道上,他剑法精湛,挥洒自如,若真与他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宋执砚恐怕不能保证自己会赢。
洛淮时的手掌经年习剑所导致满是茧子,磨破了皮儿也不肯松开手里的剑,在旁人看来他的脊背永远不会弯,直挺挺的,就像他人一样,永远不会低头屈膝。
有次宋执砚与洛淮时斗剑,他输了,幽夜静时,总能听到隔壁院落的挥剑声,就算宋执砚是死脑子一根筋,他也知道,是洛淮时那厮又在练剑。
宋执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平静,正色地问问他。
洛淮时,你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宋雨念?
为了斗赢过自己?
还是为了……为了什么,宋执砚实在想不出来。
洛淮时好像生来就为了什么活着,也不需要任何依靠,以至于让他伪装起自己。宋执砚看着这样的人,打心底的痛,毫无头绪的,莫名的。
忽然间宋执砚头脑一热,他只想洛淮时好好活着,卸下伪装真正的做一回自己。
【宿主?】小兔子歪着头,朝他眼前挥舞小爪子。
宋执砚脑海飘忽,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他会死了么。”
小兔子一头雾水,盯着宋执砚,才发现他的目光直直望向前面的洛淮时,恍然大悟:【嘿嘿,这个…反派嘛……下场都一样。】
宋执砚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抬起腿迈上长阶,跟在他后面。他生来就不是薄情人,见不得这些,尽管眼前这个少年总和他不对盘。
他还是印制不住的,不受控制的担心他,没有缘由,了无征兆。
这样想着,宋执砚加快了速度,洛淮时已然迈进了大门。其他人也远远把二人甩在后面,此时四周无人,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拉住洛淮时的手,但在即将要抓住的时候,倏忽停住了手。
这样的话伤会加重罢。
宋执砚一点点蜷起手,攥了攥掌心,张开嘴想说话。猝然前面的洛淮时回首瞥他,剑眉拧着,凤眸中的冰霜仿佛要霸道凶猛地刺进宋执砚的肌肤,森森冷冷的,面容毫无气色,淡淡道:“你,做什么。”
“啊,我……没什么。”
宋执砚退却了。
他的目光太冷,不禁让人感到寒颤,尽管如此,宋执砚还是不肯走,坚定道:“后背上的伤,都是谁做的?”
洛淮时眼眸微微睁大,忽而又黯淡下去,抿了抿唇,淡淡道:“与你无关。”
“有。”宋执砚每说句就朝洛淮时走进一步,缩短二人之间的沟壑,“我们,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搀扶,依靠的啊。”
距离越来越短,宋执砚的脸近在咫尺,让洛淮时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他忽然开始慌乱,面上有些挂不住,咬咬牙,怒喝道:“站住!谁和你是朋友,我告诉你宋执砚。你喜欢念念,我也喜欢!你,我就不可能是朋友!!”
“……”
宋执砚猛地怔在原地,愣愣看着洛淮时,心里一阵狂风怒吼,久久不能平复。久到他回神时都没发现,洛淮时早已拂袖离去。
明明知道他喜欢宋雨念,当洛淮时亲口说出来时,自己为何这么难受……陡然喉咙有一股酸苦,张了张嘴,话都说不出口。
血红的心脏犹如被一双长满茧子的大手,紧紧攥住,冰冷的仿佛是从暗夜的深渊里挣扎而出。
宋执砚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病了,还是……
而另一边,洛淮时那张温和玉人的脸,一到寝房,就绷不住了。
他双手猛地合上门,抬手扶住肩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转身一步步往榻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