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几步路便走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荧蝉心虚一瞬,又想起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她是走的大夫人的门路,光明正大拿走的身契,到官府过得文书,一没偷二没抢,她又什么好心虚的?
荧蝉硬气的挺直了摇杆,将模子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面不改色的将剂子擀开。
“郎君可是要喝茶?今儿上午不做茶铺的生意,下午才开张呢。”
说话的是连翘,她机灵些,瞧出了沈麟和荧蝉之间微妙的气氛,主动开口缓和。
沈麟没有回答,眼神克制的扫过荧蝉,越看越是生气。
他在京城为她的安危担惊受怕,她倒是把自己养的极好,半年时间,竟比当初在京城见她时还胖了些。
沈麟面色沉了下去,连翘吓得不敢说话,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擀面杖。
荧蝉默不作声的将一个个面剂子搓揉好,放在一旁,将沈麟视若无物。
直到沈麟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荧蝉才抬起头来。
沈麟瘦了许多,大概是瘦了吧,他身上披着斗篷,看不大出来。
沈麟身上这身衣裳还是她从前做的,里面不曾絮棉,冬日里穿太过单薄,即便外面有斗篷罩着,还是不够暖和。
可见沈麟穿着这一身来见她,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在。
“郎君又是何苦呢?”
荧蝉不知沈麟为何要来,也不想他来。更不知晓,这大冬天的,他为何非要穿着这一身来见她。
总归会被那份感情刺痛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从前她求一个姨娘的位分,费尽心思却求不得。
如今她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小镇,落地生根,重新开始,沈麟又何苦寻来?
沈麟和荧蝉对视一眼,不曾看到她眼中悔恨,只有坦荡。
她问心无愧。
沈麟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从前一次次插在心脏里的刀子,因为这一抽动,割出新的伤口,疼的他无法言喻。
只一眼,沈麟便已确定,荧蝉不会和他走。
就如同她说的那一句,何苦呢?
他也不知为何要这般自苦,他为何要这般苦苦追寻她的下落?为何会因一个男子对她心动而难过?为何梦中总逃不脱她,为何总被她牵动心神?
说不清,道不明,情之一字,毁人至深。
“你当初走,可是因在存波堂,听见了我与母亲说的话?”
时至今日,那一句话沈麟还是不愿复述出来,这一句话如同梦魇,一旦出口,对他对荧蝉都是伤害。
他想带她回家,不是来两败俱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