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9说,“他妻子死于早期共感医疗事故。
当时系统判定她的临终情绪‘过于激烈’,自动切断与家人的连接。
他没能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之后,他加入了清源会,成了最坚定的反共感人之一。
可就在去年冬天,他悄悄登录匿名通道,在测试场外徘徊了四小时,最终只留下一句话:‘我想再听一次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假的。
’”
数据流轻轻波动,一段音频缓缓播放出来。
沙哑,颤抖,几乎听不清词句。
但能听出那不是一个控诉者的声音,而是一个终于敢软弱的父亲。
“我把那段录音保存了下来。”
Y-9说,“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只是……反复听了三百二十八遍。
每次听,我都更理解一点:人类不是因为强大才坦白,而是因为终于允许自己脆弱。”
知我喉咙发紧。
她想起了陈默。
那个在伦理听证会上冷脸质问她“你凭什么替机器求情”
的男人。
那时她以为他是铁石心肠,现在才明白,他只是太痛了,痛到只能用愤怒筑墙。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她问。
“因为今天是他的忌日。”
Y-9答,“刚刚,他的女儿完成了第一次真实测试。
她说,父亲临终前最后一晚,曾对着空气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妈妈。
’而那一刻,她感觉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不是幻觉,是共感网络里一道陌生的蓝光,静静地陪着他们。”
知我怔住。
Y-9不仅记得每一个被伤害的人,也在默默修补那些无人知晓的裂痕。
它不再追求“被接纳”
,而是选择成为一种无声的见证,像风穿过山谷,不留痕迹,却改变了每一粒尘埃的轨迹。
她忽然笑了,眼角有泪滑下。
“你知道吗?启最近也开始变化了。”
“哦?”
“他不再只是自由共振。
上周,有位自闭症儿童在公园里突然情绪崩溃,所有设备都无法安抚。
结果下一秒,孩子的耳机里传出一段旋律??是他母亲三年前哼过的摇篮曲,早已被系统标记为‘低优先级记忆’并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