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泽伸起手指朝他“嘘”了一声:“小点声儿,别让昌平听到。”
昌平是院中另一名小厮,亦是周平放在儿子身边的眼线。
旺儿只得压低声音:“少爷究竟要去何处?”
周元泽邪性地笑了笑:“清水河南岸,一艘叫‘月坊’的花船。”
自他饮了吴家鹁鸽铺的鸽血汤,接连几日欲火大动难以自持,虽府中也有供他泄火的成群妻妾,但他欲壑难填无法满足,心里犹如长出一只爪子在不停地抓挠。
所幸那吴秋堂颇为懂事,见他坐定不安心浮气躁,竟愿意私下帮他——竟为他约了船娘供他消遣。
今夜老爷子不在府中,府里兵丁也抽调得所剩无几,正是他出府寻乐子的好时机。
旺儿忧心忡忡:“昌平正在整理书房,很快就要过来了,届时他若没见着少爷,定会去老爷面前告状的。”
周元泽满不在乎,“待他过来,你便告诉他,本少爷想要睡觉,但屋外那些虫子吵得本少爷睡不着觉,故尔让他去外头捉虫子,捉一整夜。”
旺儿垂首应“是”。
不过片刻,昌平果然回来了,也果然被安排在屋外捉虫子了。
周元泽沾沾自喜,带着旺儿从后门出了府邸,并很快租了辆马车,直奔清水河南岸而去。
旺儿有些不安:“那清水河南岸很是偏僻,万一……遇上什么歹人,少爷当如何是好?”
周元泽仍是浑不在意:“想谋害本少爷的歹人正潜伏在昌隆酒楼呢,说不定早已落入父亲布下的罗网中。”他说着看了眼车外夜幕下的街巷,嘿嘿一笑:“放心,咱们现在安全得很。”
旺儿只得垂首,噤了声。
马车在暗夜里一路疾驰。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清水河南岸。
南岸亦是南郊,一条马路直切过去,将偌大的荒地一分为二,一边是零星散落的民房,房中大多住着挑夫;另一边则是如白练般流淌的清水河,河岸光秃秃一片。
在光秃秃的岸边,则停着一艘名叫“月坊”的花船,船头与船尾皆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船身上还挂着随风舒展的彩帆,看上去甚是张扬而喜庆。
周元泽喜欢这份张扬与喜庆。
那不就是为了迎接他而做出的准备么?
他神情亢奋,立即吩咐旺儿:“你在马车旁守着,我先上船了。”
旺儿拉住他的衣袖:“少爷,要不……小人与您一道上船吧?”
周元泽“嗤笑”一声:“怎么,你是嫌自己不够碍眼么?”
旺儿回:“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乖乖在外头待着。”周元泽说完抽出自己的衣袖,转身阔步走向花船,随即跳上船头,走了进去。
周元泽进船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一袭轻纱、弱柳扶风,正坐于一桌菜肴前,提壶斟酒,那握住酒壶的玉手亦是白嫩细滑、精妙无双,不禁勾出周元泽的许多遐想。
他咽了咽口水,亢奋地唤了声“小娘子”。
小娘子并未转过身来,而是娇声软语:“周大人让奴家好等啊。”
周元泽亦是温声软语:“我这不是来了么,小娘子勿怪、勿怪。”
他说着扑上前去,从背后一把环住了小娘子的腰子。
小娘子并未躲开,而是回眸看他。
莹莹烛火下,小娘子肤如凝脂、面若芙蓉,好似从梦境深处走来的人儿,带着几许真,亦带着几许假。
周元泽有些恍惚,缓缓松开她,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你是?”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杜家那个被他玷污的美人儿。
苏荷微微一笑,“周大人这话问得,奴家是船娘啊。”
周元泽面露警惕:“你,是船娘?”
苏荷答:“是啊,周大人这是怎么了?”
周元泽起身,后退了两步,仍在上上下下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