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疲惫地笑了笑:“死了。”
春兰松了口气,也笑了笑:“周家那名小厮也被我毒晕了。”
刚刚她守在外头便是为了对付那名小厮。
她用火折子点然了苏荷所给的香料,不过片刻,那名小厮便被香料所释放的烟雾放倒。
故尔在周元泽大声喊着“旺儿”时,岸边的旺儿早已无知无觉。
“春兰,我刚对周元泽说了许多话。”她语气里也带着疲惫。
春兰回:“小姐何必与那个恶人废话。”
“因为我高兴呀春兰。”
“小姐高兴,我便也高兴,姑姑也会高兴的。”
她“嗯”了一声,再次长舒一口气,“报完仇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春兰回,“好,咱们回去。”
二人相携着走过夜幕下松软的河滩,走到了笔直的马路上。
才在马路上行了丈余远,前方蓦地出现一列火把,远远看去,犹如一根橙色的细线。
春兰大惊:“小姐,那是不是周家人?”
苏荷安抚她:“别慌,再好生瞧瞧。”
二人伸着脖子细瞧,那列火把也在徐徐靠近。
从晃动的火光里,可隐约看到那群人身着相同的衣冠、腰挂相同的长刀。
苏荷心头一沉:“竟是大理寺的官兵。”
她记得谢无痕曾委婉透露过会去昌隆酒楼设伏,却没想到他竟也来到了这清水河南岸——没想到他竟追得她这样紧。
春兰闻言吓得双腿发软:“是不是姑爷也来了,万一……万一他看到咱们可……可怎么办?”
她说着还环顾一眼光秃秃的河滩:“这地儿连躲的地方也没有,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苏荷一时也有些猝不及防:“这个谢无痕当真不好对付。”
她思量片刻,抬眸看向夜幕下的茫茫旷野,无掩体,无遮挡,确实是无处藏身。
旷野边缘虽散落着一些民房,但离她们太远了,俨然是躲避不及。
唯有马路边的一栋木屋可供栖身。
她知道那是一处茶铺,供路过的挑夫歇脚之用。
此时茶铺早已关门打烊,但屋内却泄出点点烛火。
她沉声回:“咱们去那栋木屋吧。”
当苏荷与春兰跨进木屋时,谢无痕正领着大队人马穿过木屋外的马路直奔河岸的那艘花船。
无数支火把照得大片的河岸犹如白昼。
差役们行色匆匆,恍若鬼魅,他们一部分人留在岸边值守,另一部分人则快速跳上了船。
多亏了周家那个叫昌平的小厮,谢无痕才得以知晓泊于南岸的这艘花船。
他赶到周家时周元泽早没了踪影,于是立即严审周元泽身边的婢女小厮,最终在小厮昌平口中探到消息。
昌平战战兢兢:“小人奉老爷之命随时留意少爷的动静,所以便在屋外……偷听到了少爷和旺儿的对话,少爷说……要去清水河南岸……一艘叫什么‘月坊’的花船。”
谢无痕闻言立即出屋,带着人手赶往清水河南岸。
此时他已上得花船,看到了船内已经死去的周元泽,心头竟涌出一股莫名的庆幸。
毕竟,死的是周元泽。
毕竟,多福娘娘的孩子无恙。
他无心细探周元泽的死因,不过是弯腰摸了摸周元泽的颈部,那颈部竟然还有余温。
他环顾一眼船仓,仓内无遮无拦一览无余,并无藏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