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歹也是谢止戈一笔一字画出来的图纸,修渠还要靠这东西,就被这熊孩子这么扔了?
“我以为那是什么记了神药的藏宝图呢,结果啥也没有看也看不懂,就扔了。”尼加回应得连点波澜都没有。
“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点给你大嫂赔不是!”哈克着急忙慌地按下尼加的头,摆出个认错的姿势,“养你有啥用?快滚去给你妹妹找药去!”
小鸡仔被他随手往边上一扔,撇着个嘴走远了。
这一整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穆雪霁连个插话的空档都没有,跟唱双簧似得。他压着火,目送着尼加的背影:“让尼加叫什么大嫂还是有点冒犯吧,哈克大哥,我可还没答应你。”
“你还不答应?还有什么为难的,尽管说出来!我可跟你保证,你在西戎打听打听我的名头,有什么是我干不成的?”
“实不相瞒,我夫君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圣上。”穆雪霁酝酿片刻,信口胡编道,“他此番是微服私访,来解决沙原大旱之事,我若是跟了你,只怕皇家要视整个西戎为眼中钉,众民不得安生。”
“皇帝?皇帝算什么?我们西戎在这风沙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可有人看过一眼?”哈克眉头蹙起,拳头都握紧了几分,“他若要打就打吧,我还没怕过谁!”
“难道生民也要跟着受苦吗?那我岂不是成了祸害的妖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水光婉转,看着竟有些委屈和惹人怜爱之意。穆雪霁抬手,在哈克的肩膀轻拍了两下。“哈克大哥,为了西戎的安生,此事不得行啊。”
穆雪霁差不多摸清了规律,对付这种左脑面粉右脑水一摇全是浆糊的呆子,只能硬的不行来软的。
把西戎其他人搬出来似乎真的戳到了哈克的痛点,对方脸色微动,像是陷入沉思。穆雪霁注意到,直接趁热打铁跟了上去:
“哈克大哥,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纵使如何,也要以大局为重啊。”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久连名字都没问就在这爱得要死要活,穆雪霁差点没忍住一巴掌上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人脑子里的浆糊扇出来点。
但他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内心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
“哈克大哥,我姓谢,单名一个和字。天地之大,相遇即是缘,若你真的放不下,不如今日,我认你为义兄?今后以兄弟相称,也算不枉情深义重。”
此话一出,哈克原本还盖着层阴霾的脸色顷刻就明亮起来。“还是谢兄想得周全!但你这样贵重的身份怎么能认我一介糙民为兄?”
你知道就好。穆雪霁懒得吐槽,“那真是……”
“这样吧,还是我认你为义兄比较合适!”
“啊?”
哈克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转过身随手拿起桌上装满杏皮茶的大茶壶,摆出两个大茶碗,二话不说就倒了个满满当当。
他把穆雪霁拉到桌前,把大茶碗塞进对方手中,自己也高高举起,大笑三声:“天地为鉴,今日在此与这位小谢兄,以茶代酒,结为义兄弟!”
穆雪霁打断他:“哈克大哥,既然都要结为兄弟了,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义兄尽管开口!”
“沙原荒灾数月,急需长渠引雪山水入村救济,但村民力微,不知哈克大哥可否叫上西戎众民,一起建好这道长渠?水源之事关乎民生,也是造福西戎之举啊。”
“这有什么?来,把这结义酒喝了,我马上就去叫弟兄们过来,全凭你差遣!”哈克把茶碗又往穆雪霁面前推了推,洒出的茶水都沾上了他的领口。
穆雪霁端起茶碗,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在翠玉楼那天,谢止戈逼着他喝交杯酒的场景。
也不知道那人多久才能找到自己。
“嗖——”
寒光猛然贴着穆雪霁的手边闪过,他瞳孔一缩,手上力道松懈,茶碗整个掉在地上,“哗啦”地摔了个粉碎。身侧,一支箭狠狠扎入木柱中,力道像是要将其贯穿。
“谁在那边?!”哈克把茶碗一撇,整个人往穆雪霁身前一挡,“给我出来!”
穆雪霁手上还有些发颤,他微微探出半个头,门外不远处,谢止戈握着张拉满的弓,神色凛冽如寒风。
“不想死就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