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神雨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还不如让田中死了算了。
可一旦做出这种判断,就糟糕了。
神雨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做裁决者,她并不觉得自己伟大到可以去批判如今确实行之有效的社会制度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且,如果她万事坚持以自己的标准,一意孤行的行事,那别说是儿童相谈所的工作了,
她只怕是连人类都当不成了。
——唯有这一点,她是必须要回避的。
与其说神雨是个常识人,不如说她尽可能的希望自己不要变得更加异常。
而之所以会进行这样一番头脑风暴,理由也相当简单。
壇浩辉显然是准备杀了田中建人的。
甚至连田中本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因为壇和神雨都没蒙面,而他们两人…可都是有着正经工作的公务员啊!
怎么可能一时兴起,就将人脱光了绑到别处,脸都不蒙的纯聊天呢?
如果是恶作剧,那这代价也太高了。田中只要重获自由,向上检举,怎么也能给二人添些麻烦。
田中因此恐惧极了。
神雨也因此纠结极了。
根据她对壇的了解,结合田中脚边这一圈高度数酒,她大体能够想到壇浩辉为田中谱写了怎样的结局。
……
那一定是条凄惨到不好言明的末路吧。
大概和火有关。
壇已经一边用他那低柔优雅的嗓音,愉快地哼着小调,一边摆弄起手边的瓶瓶罐罐,和那个一看便价值不菲的打火机了。
可神雨还在纠结。
——这也是她很不喜欢和壇交往的原因之一。
壇是个异常狡猾的家伙,对外永远都披着一层完美的人皮,所有举动全都经过精心设计,结合他那简直是被老天偏爱的运气,当真做到了没有哪怕半分破绽。
可他在神雨面前,是从不会做伪装的。
他以他那独特的正义感进行的宣判,并非是为了扭转什么、改变什么。他坚持“日行一善”的本质,还是为了满足自己作为一个快乐杀人犯,对他人死亡的饥|渴。
作为共犯,神雨是决不能和他一起放弃思考的。
——她总希望能够改变点儿什么。
如果只是一味机械的抹去那些已然存在的罪恶,连其究竟是因何造成的,又能否被改变都漠不关心……那她岂不等同于彻底放弃了未来?
因此,就在壇将一瓶高度数的烈酒硬怼进了田中的牙关,饶有兴致的准备看看有了燃料的人体能否自内燃烧之时,神雨开口了。
“先停一停。”
“……我还有话想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