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寿郎的怀抱温暖妥帖,包裹着我,我能嗅到他衣服上浆洗后的味道,淡淡的皂角香气,我们贴近、相拥、分享一切。他怜爱地抚摸我的鬓发,微微粗糙的指尖划过我的耳垂,轻声安慰我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梦的确与现实是相反的,但毫无疑问,梦展现的是我不愿意承认但无可反驳的恐惧来源。
只是幸好,它不会发生,永远不会。
我也绝不允许它发生。
但很多状况的出现有时候只是为了提醒你多加小心。我沉浸在情绪之中没能发现,等我冷静下来,一切又太晚。
天音夫人代表主公向我和槙寿郎伯父发来邀约。没错,是我和槙寿郎伯父,而不是我和杏寿郎,更不是炼狱父子俩。我实在想不到自己需要和槙寿郎伯父出席的场合会有什么共同点,而主公与天音夫人的邀约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我在鬼杀队并没有负责什么事务,一直以来参与帮助的也是与战斗无关的基础内容。槙寿郎伯父就更加了,他早已隐退且不理世事,若真说起呼吸法的运用,绝对与现任的柱无法相提并论。
我看着杏寿郎,尝试从这个知道主公秘密安排的人身上找找突破点,但炼狱杏寿郎绝佳的表情管理让一切失效。槙寿郎伯父的表情倒很严肃。但考虑到从未见过他处理炎柱或鬼杀队事务时的表情,我也只能认为槙寿郎伯父只是在面对要务时与杏寿郎不同,一向以严肃认真为核心。
怎么都想不到原因。
不过我原本就准备今日前去拜访天音夫人,以向她汇报炸药的配置已经全部完成,只需运送至鬼杀队即可。需要探讨的也正是运输方面的事务,不知道这么多炸药要送到何处,也不知道应该由谁来运输。
各自琢磨着,我就这么和槙寿郎伯父踏上了前往鬼杀队当屋的路途。
坐到车上时,才发现其实这是我和槙寿郎伯父第一次独处,汽车狭窄拥挤的车厢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槙寿郎伯父比起第一次见面时颓唐失意的样子改变了许多,虽然还没能完全戒酒,但平日里已经滴酒不沾,也会在杏寿郎繁忙时帮忙处理一些鬼杀队的琐事。即使前任炎柱的威名早已经随着自己的堕落而消散,但接过这个名号的杏寿郎已经再一次挥动了旗帜,让炎柱的名字重新响彻。
这一回,从前主公休息的正室房门紧闭,我与槙寿郎伯父没有再见到主公,而是直接被邀请去了侧间茶室。怀着莫名担忧的心情见到了天音夫人,她面色如常地招呼我们。能看到槙寿郎伯父振作起来,天音夫人很是欣慰,他们怀念了杏寿郎的母亲,也回忆了杏寿郎从前的趣事,但闲聊显然不是今日的正题,话语说罢,一切最终停留。
槙寿郎伯父没有再次跟随天音夫人的节奏,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夫人,主公的身体还康健么?”
沉寂的茶室第一次让我感受到窒息,而沉默也自觉地为我拉开遮掩真相的帷幕。
主公的身体也已经不好了。
订婚前见到他时他已经卧病在床,没有天音夫人协助甚至不能独自坐起,那么现在……
不等天音夫人开口说话,拉门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击响,得到夫人同意后门外之人又将门推开了些。是辉利哉。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像是雏衣和日香。
辉利哉带来主公的口谕,他想要与槙寿郎伯父单独论事。
等辉利哉带着槙寿郎伯父离开,我对停留在门外的两个女孩子挥手招呼道:“过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哦!”她们果然比辉利哉更年长些,也就更清楚礼貌和规矩,会与人生疏地保持距离。
但我不会如此。即使她们是主公的孩子,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年幼的孩童,生活在闭塞的山中,为了安全不能外出,失去了许多寻常孩子就能拥有的乐趣。
从包中取出手鞠球,我将它直接递给雏衣和日向。这是我上次来的时候答应她们的。上回来时她们两人依偎着坐在游廊一角,正尝试用彩色的丝线修补一个手鞠球。那个手鞠看着有些陈旧了,五彩斑斓的丝线已在时间流逝后失去光泽,显得暗沉而深晦。看得出来她们经常传打这颗手鞠,因此有不少丝线已经断裂,即使她们小心翼翼地用钩针将新的线补进排好的线海里,依然留有不少突兀的线头暴露在外。
因此我提出下次来时会为她们带一颗新的、更好看的手鞠。
“下次?”
“你什么时候会来?”
她们抬起头看我,一左一右地问道。
“很快。”
今天我便来赴约了。
这颗手鞠是我精挑细选了配色后,请专业的匠人手工定制的,主体由白色、绿色、蓝色和黄色四色交错拼接,上面还编制出不同形状的花纹,拿在手中轻巧便利,拍打传球时能发出空灵的声响。
雏衣将手鞠拿在手中掂量两下后惊喜地递给日香,日香抚摸着球身上编织紧密的线团,两人凑在一起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就牵着手跑开了。我没听清,不过很快她们又跑了回来,雏衣示意我伸出手,她将一枚发饰放到我的手心。那一枚与她们戴在头上的发饰很像,只是颜色是漂亮的竹色。
还不等我表示感谢,她们又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