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分成了六条,但并不均匀,不知为何,微月面前这条队伍的人似乎要多些。
她拿着木勺,面前一位老妇双手颤颤巍巍地递上陶碗,对她道:“姑娘行行好,多给我盛些。”
微月朝她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将木勺伸进桶中,只朝碗中舀了一勺混着沙子的水粥。
她观察老妇的表情,却见她接过碗,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将热粥倒进了喉咙里。
一碗下肚,她意犹未尽,眼睛瞅着木桶里的粥,身后的人却一把将她推开。
晌午的太阳高举在头,木桶里的粥很快便见了底,只剩些混着粥水的沙子。
微月额角冒出细汗,往身后看去,楚稷正在熬下一锅粥。
转过头,面前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盯着她,微月劝道:“桶里只剩些粥水,下一锅马上就熬好了,要不先等一会儿。”
妇人却道:“我的孩子已经有两日未曾进食,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姑娘先给些粥水救救他的命吧。”
微月见她眼中透出哀求,怀中的孩童虚弱无比,只好接过碗,将剩下的粥水倒了出来。
妇人接过,道了声谢谢,待她转身离去,身后一个高瘦男人阴森森地瞪着微月。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桶底,脸上表情开始狰狞,不待微月说话,他便冲出队伍,猛地夺过妇人手中的粥碗,一口喝了下去。
喝了一半,男人开始剧烈咳嗽,他弯着腰,像是喉中卡了什么异物。
微月拿着木勺,一时不知什么反应,下一秒,男人转过头恶狠狠地朝她冲来,举起手中瓷碗砸向她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楚稷将粥把一扫,击中男人肩膀,将他震倒在地。
“咣当”一声,瓷碗落地,碎成两半。
男人捂着肩膀一边哀嚎,一边大声喊道:“真是心肝烂透了的一群豺狼,这哪里是粥,分明就是沙子水!”
他一出声,后排就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对!这帮贪官,定是将粮食给贪了去,这才往粥里掺了沙。”
“不如将这粥抢了去,免得他们继续往里头掺沙!”
几声呼号下,队伍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几个面露凶光之人开始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锅里的粥。
殿外守卫士兵试图维持秩序,但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人群便开始朝殿内涌入。
楚稷一手拉住微月,一手拿着粥把抵挡哄抢的人流。
殿内乱作一团,几个士兵没有经验,只好徒手将人往外推,但势单力薄,根本不敌饥民。
锅内的粥还在翻滚,正如不断涌动的人群,一刻也不停歇。
微月被护在怀中,被挤得喘不过气,艰难开口道:“公子,怎么办?”
士兵被冲倒在地,无力再拦住百姓,朝内殿的楚稷喊道:“大人,该如何是好?”
楚稷横手握把,抵着红柱,用力将挤压的人群往外推。
他沉眼望着周遭的一团乱象,将几个贼眉鼠眼为非作歹之人一一扫过。
接着,他丢掉粥把,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扬手一划,鲜血喷涌。
高瘦男人应声倒地,周围诡异地陷入一阵寂静。
他双眼如鹰爪,掠过眼神惊惧的士兵,命道:“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