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听阿力说,再过四日就是端午节了。叶之萤在心里默算,农历五月,实际上已经是阳历的六月中旬了。黎城果然四季如春,在北京,这个时候的气温都得三十几度了。
掐指一算,自己住在这间屋子里不知不觉竟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是她二十八年岁月中最安逸、最悠闲的一段日子。她日日和温其玉黏在一起,不仅没有对他心生烦腻,反而越来越不想从这里搬走。好在温其玉也尚未将她何时搬走这件事提上议程,她还可以不声不响再多赖些日子。
是日,她正把一堆点燃的腥月草放在温其玉面前为他熏药,就听见“夜莺!夜莺!”的聒噪叫声从正门传来。是关若飞的声音,他回来了。
叶之萤心一沉,连拿着腥月草的手都僵在了空中,意识到这样快乐的日子或许就要结束了,顿时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没忍住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忙收起腥月草,笑着跟床上的人打趣:“好不容易耳根才清净了几天!”
温其玉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刹那间,眼下一片月华。
关若飞很快就推门而入:“夜莺,我回来了!想我了吧!”
他像个炮弹似的冲到床边,稳稳停在了叶之萤面前,等着她的热烈欢迎。
叶之萤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没心情配合他,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没有!”
那张脸瞬间耷拉下来,哀怨道:“夜莺,你不会还生我气吧?”
其实对叶之萤来说,那晚之所以不欢而散,更多的是当时刚经历完一场重大的变故,自己的心理还没有转变过来,难免焦躁,才借着关若飞的话发泄情绪,并不是真的生关若飞气。
只是……
总不能坦白自己当下不高兴是嫌他回来的不是时候、搅和了她和温其玉的二人世界吧?
于是她只能默不作声,承认了他的话。
关若飞见状,又继续向她赔不是:“夜莺,那晚兄长已经教训过我了,你与我们的生长环境不同,我不该想当然用我的思维去定义你。但我第二日一早便有急事匆忙离开,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那晚温其玉居然还替自己说话了?叶之萤扭过头去,目光刚对上温其玉的双眼,就见他说:“叶姑娘能否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若飞一次机会?”
“好!”她冲他一笑,又转过来对关若飞说,“看在他也为你求情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关若飞立刻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对她说:“夜莺,我这次外出,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什么东西还得出去看?不能拿进来吗?”她端着装腥月草的盆,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去。
“那东西可没法儿拿进屋里来,走吧!”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拉她的衣袖,又不敢拉,只是悬空停在她胳膊旁。
“去看看吧!”温其玉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是什么礼物。
她这才把盆放在桌上,一脸好奇地跟着关若飞出去了。
二人走到大门口,关若飞径直走到了一匹毛色光亮的白马旁。白色的鬃毛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看起来营养很好。
“你说的礼物,不会就是它吧?”她指着那匹马,差点惊掉了下巴。
“喜欢吗?”关若飞站在那里得意地笑着,一双剑眉神气地飞入鬓角。
叶之萤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骑马的场景。那是她人生中第二部戏,饰演一名女侠。正值五月份的伊犁,绿草蓝天、青山白雪,她整日骑着那匹名叫“大白”的马在草原上奔跑,或迎着朝阳,或身披彩霞,或穿越夜晚的星河。也就是在那时,她爱上了马背上的自由不羁。但可惜的是,那部戏拍完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伊犁,也没有再骑过马,甚至离开时,由于太过匆忙,都没能跟“大白”告个别。
“谢谢你!”叶之萤感动得几乎快要流出眼泪。
“要不要试试?”关若飞把那匹马拉到她面前。
她点头,踩着马镫敏捷地上了马,抚摸着身下白马的鬃毛问:“它叫什么名字?”
“它是你的马,你为它起个名字吧。”
“那就……叫它‘大白’吧。”
大白是一匹刚过一岁的小马驹,它很听话,也很温顺,试着骑了一会儿,叶之萤就爱上了它。
但考虑到关若飞肯定还有要事跟温其玉汇报,便先下了马:“这马我很喜欢,先拴起来,进去跟温其玉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