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蘩见状立即用身体挡在冯麓和汤校尉之间,连忙劝阻道:“愈郎不要这样对验方使,她才救过我的。”
“你忘了是谁用假药致使你高热数日了?此前救你,是她为了赎罪,不是对我们施恩,你为何要护着她!”
“因为她是……”“夫人!”
李蘩的话被打断,她噙满泪水回头,而冯麓则以微笑回应道:“汤大人生气也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好,我接受,但是汤大人您对我们有误解。
是因为夫人欺瞒医师,用了完全不符合自身情况的药剂,所以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并非是医师给了假药。当这方解药成功后,我会研制出更适合夫人的解药,请您放心。”
冯麓因为气血亏虚,说完这一大堆话后都感觉力气被抽空似的,晃晃悠悠地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把李蘩吓得不轻。
“萦儿!萦儿!来人啊,医师!”
房间一下子被好几个人挤满,“大人”、“姐姐”混作一团地喊,只有在人群之外的汤校尉摸不着头脑。
“她不是叫‘冯麓’吗?‘萦儿’又是谁?”汤校尉碎碎叨叨问道。
可此时没人有闲心为他解答这个疑惑,甚至,李蘩直接放话,汤府上下任何人都不能对冯麓不敬。
“还有,不准伤害验方使,不论是身体上还是言语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蘩斜眼睨了一眼汤校尉意有所指地说道。
汤校尉虽然还是对冯麓颇有不满,但还是只能点点头应下李蘩的叮嘱:“知道了,夫人。”
二月十五,冯麓病愈,雍州的花朝节也恰好来临。
雍城以牡丹、芍药的培育闻名天下,这一天几乎是举城欢庆。冯麓本对这个节日没什么兴趣,但李蘩特意来到驿站邀请她一起去游园赏花,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萦儿,来尝尝这个牡丹花糕!”李蘩说着直接把一整块递到冯麓嘴边,没有给她犹豫的余地。
冯麓只得张口顺着李蘩的动作吃下花糕,她的余光中能瞥见周围不少人在打量她们二人,想是好奇她们之间突然如此亲近的原因。
“夫人,您又忘记了。”冯麓无奈地吞下花糕低声说道。
“抱歉,是我不好,没忍住。”李蘩紧紧抿着嘴,挽着冯麓的胳膊,好像怕冯麓逃跑似的,“亲人失而复得,实在太高兴了。”
“若我们早些重逢该有多好。”李蘩感慨道。
冯麓拍了拍她对手,安慰道:“夫人,不要去纠结过去了,现在就是最好的。”
李蘩点点头,收起那些伤感的情绪,拉着冯麓就蹿到了市集上,那儿的庙会正热闹着,此时还有人扮了天宫使者在演话本。
“冯大人,您也来庙会凑热闹啦?”
冯麓扭头去寻话语的源头,发现是医馆的潘医师和宋医师。“是啊,我没见过世面,还是第一次过‘花朝节’呢。对了,验方现在如何了?”
潘医师作为主要研究者先开口汇报:“筛选结束了,目前有十五名病患成功入组,剩下的工作就是完成一共八次访视即可。”
“您舍命也要救治汤夫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现如今大家对我们医师更尊重了许多,也愿意遵医嘱了。能解决这个大难题还得多亏您啊,冯大人。”宋医师十分敬佩地行礼道。
“宋医师抬举了。”冯麓也回礼。
“行了,花朝节就别聊这些了,这不是浪费大好光阴吗!”李蘩把冯麓挽过来,拉到人群最前面看戏,“平日工作已经全心全意了,过节玩耍也得全心全意才行。”
这位戏子的表情管理和演技都很好,一人分饰玉皇大帝、西王母、观世音菩萨、花神,不仅可以让人分清楚谁是谁,还不会忘词儿。冯麓不免看得有点儿出神。
演出结束,一个杂役开始拿簸箕开始收赏钱。“……多谢各位捧场!”
冯麓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铜钱丢进簸箕里,随着铜钱相撞,一道熟悉的声音也从冯麓身旁传来——
“验方使,你不是很有钱吗?怎的才赏这么点儿?”
冯麓迅速扭头,努力地在人山人海里寻找那个身影。刚刚是他吗?他来这儿做什么?
李蘩问:“验方使可是在找人?”
冯麓扒拉了很多人,又一一道歉。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冯麓不免有点儿着急。
冯麓渐渐冷静下来,蒲城距离雍城太远了,在这儿见到他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或许是我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出现幻听了。”冯麓站在小路的交叉口,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自言自语道。
“验方使。”
冯麓猛地抬起头,此时白理穿着一袭淡青长衫,环抱着手臂站在她面前不远处,他淡淡地微笑,说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