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阙盯着傅清择泛红的眼,他有在认真的在思考傅清择这些看起来不着调的言语。
“秋宴?没记错的话,我倒是有个堂弟叫秋宴。”
傅清择的眼睛猛地亮了,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丝光,可下一秒,秋阙的话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
“不过在五岁已经溺水而亡……”
“不可能!”
这句话如毒蛇在他脑海中盘踞,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为什么……”
“他明明……”
“你一定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少傅,少傅是真的……”
秋阙眼神转向一直跟着他的秋云山,似乎在问他傅清择为什么变成这样。
秋阙眼神转向一直跟着他的秋云山,似乎在问他傅清择为什么变成这样。他记忆里的傅清择,永远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从前虽然阴鸷,却从不会这般失控,像头没了方向的困兽,连理智都被情绪吞噬。
这样的傅清择连秋云山都感到恐惧,担心他下一秒突然暴起。
“你若不信自可随我去秋家祠堂查看族谱,一看便知。”
秋阙站起身,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凝重。
傅清择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跟着秋阙往秋府走,玄色华服在寒风里飘着,像一面失了魂的旗。
秋府门口还站着几个仆人,见他们两人脸色阴沉、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穿过正厅,直奔祠堂,丝毫不理会秋府还有客人在。
秋老爷和二爷年事已高,如今秋府主事的只有一个三爷,三爷一看是秋阙,立刻当起了缩头乌龟。
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几个人闯入了祠堂。路武守在屋外,三个人进去,秋家祠堂辉煌灿烂,雕梁画栋,香火旺盛,供奉着秋家的列祖列宗,今早上了香,正供着瓜果肉食,打扫的一尘不染。
这也是秋云山第一次走进京城秋府,和他爹心心念念的祠堂,秋家重仕途,无论秋道源赚了多少钱在他们眼中都不入流,为了写进族谱秋道源费了不少心思。
而真正翻开那本尘封已久的沉重族谱,看到秋道源三个字的新墨,秋云山只觉得可笑,这就是秋道源用了一生去争取的东西,就为了这三个字。
自嘲间,却红了眼眶。
满堂的烛火在冷风中摇曳,室内安静的可怕。
傅清择粗糙的指腹在秋宴两个字上不停摩挲,他终于找到了秋宴存在的痕迹,哪怕是更加绝望的消息。
秋宴,生母成娘子,聪慧过人,五岁溺水而亡。
他的少傅,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早就死在了几十年前,那些相处的时光,那些温暖的记忆,难道全是他的幻觉?
他没再说话,心脏被人紧紧捏住,难以言说的悲伤慢慢顺着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双目赤红,闪烁着泪光。
不知过了多久,傅清择才缓缓直起身,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他们走出祠堂时,秋府内院传来一阵呵斥声,夹杂着奴才的求饶声。
傅清择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正抬脚踹向跪在地上的人,那人满脸淤青,额角还流着血,是竹青!
“住手!”
傅清择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秋阙见状,上前说了几句,那公子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得罪两人,只能悻悻地放了竹青。
最后傅清择带走了竹青,也找到了柳儿。
大年初一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喜庆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红灯笼,穿着新衣的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空气中飘着饺子的香气。傅清择牵着马,像个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周围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秋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甚至没有人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他有些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或许等梦醒了,他就能见到少傅。
从前的一切都恍如昨日,记忆是那样清晰。
他还记得那年受了风寒,秋宴将他揽入怀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狩猎时秋宴忍着不适也要寻他,他记得秋宴浅蓝色和蜜色眸里盛满星河,也记得水澄澄的眸里印出他的模样,更记得他吻过手背的伤疤,让他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傅清择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秋宴的反常,他为什么说那些话?当时他只当是秋宴多愁善感,现在才明白,那些话全是告别。
“我为什么没察觉……”他喃喃自语,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嵌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