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问题,苏泽阳看出贺晏的脸色不大对,但就是这种异样才让他非问不可。
贺晏撇开苏泽阳搭着他肩膀的手,突然非常见外地说:“撒手,请保持社交距离。”
要是等会儿让褚淮看见了,他怎么解释?
苏泽阳嗤声,“刚才还跟我‘咱俩谁跟谁’,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哎,你朋友?”他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用手肘戳了戳贺晏,意味深长地扬了扬下巴,“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除了出警任务,平时的贺晏哪儿这么正经过?因为他成天和队员哥俩好、遇事儿不挂心的脾气,没少被廖站长提醒。
现在人家让他在这儿等着,还真就一动也不动了。
这么一想,苏泽阳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注意到贺晏突然双眼发亮,顺着饱含热烈的目光看去,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小子,不会吧?
望着正前方向自己靠近的身影,贺晏全神贯注到差点忘了呼吸,只为了不漏掉一帧画面。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看到的都是褚淮的背影。
这是一个优秀到令人嫉妒不起来的天才,在他为一道数学题而烦恼的16岁,褚淮已经多次跳级,完成高考、得到顶级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大学开学时,那是他第一次送褚淮离开,也是最清晰的一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是他难以跨越的鸿沟。
从那以后,他在常规的人生里,一次又一次目送褚淮离开,每一次的分别似乎都在暗示,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疏远。
直到五年前,他突然得知褚淮出国的消息,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从未想过分开的玩伴,从此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褚淮、褚淮……”
那个一开窗喊话就能给他应答,看起来不情不愿但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他一起回家,即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辅导他课业的人,从他的世界完完全全消失。
而现在。
“你回来了。”贺晏脸上带着笑,可细看又透着点难以言喻的苦味。
“久等了。”褚淮提着两袋子走来,见贺晏身边多了个人,脚步略有些迟疑。
没等贺晏介绍,苏泽阳就主动上前说:“你好,我是贺晏的队友,这个站点的指导员,苏泽阳。”
他想和对方握个手来着,但想起掌心全是灰,默默收了回来。他和贺晏杵一块儿,多少有点难民的既视感。
褚淮拎着两个袋子,也不方便握手,微微点头自我介绍说:“褚淮,一医烧伤科医生。”
他话语停顿间,暗往贺晏的方向扫了眼,要说他们的关系吗?他和贺晏算朋友,还是故交?
明明不是什么无法启齿的关系,他居然做不到像苏泽阳这么坦荡。
因为过去做下的决定,作为当事人的他没法当着贺晏的面毫不在意。
“他是我朋友,最好的朋友。”贺晏不满足于这个简单的介绍,抬着下巴补了句。
不管褚淮怎么想,反正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苏泽阳无语又好笑地扯动嘴角,他看贺晏倒像是个抢名分的。
他再转头看向褚淮时,笑得比刚才还要热络,亲切问:“医生吗,医生好啊!褚医生提的这两袋是?”
苏泽阳心下纳闷,这俩到底熟还是不熟,非年非节的,提这么两大袋伴手礼做什么?
褚淮微张嘴后又闭上抿了抿,调整之前准备好的借口,再说:“去消防站蹭饭,作为置换,你们的伤我来处理。”
他拉开手里的塑料袋,里头装着的全是烫伤膏和纱布。
“啊?”
苏泽阳明显愣了好几秒,回过神来后恭恭敬敬地把褚淮往消防站迎,“褚医生请,您别说蹭一顿饭了,往后您就是我们的家人,把咱消防站当食堂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