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尝了一口自己的黄油曲奇,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带着真诚:“味道很好,对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好像真的会舒服一点。”
耿星语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黎予不再多说,也低下头享用自己那份甜品。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耿星语几乎含在喉咙里的声音:
“小时候我爸爸也喜欢带我来这种店。”
黎予的心猛地一颤。她抬起头,看到耿星语依旧盯着碟子里的小蛋糕,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这好像是耿星语第一次和她提起她和她的爸爸?
黎予没有打断,只是用鼓励的、安静的目光看着她。
但耿星语似乎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次闭上了嘴。她用习惯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意间溜出来的错觉。
黎予并不气馁,顺着她的话,用温和的语气接道:“是吗?那这家店的味道,和你爸爸带你去的那家比,怎么样?”
耿星语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没关系,”黎予微笑着,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以后我们可以多试试几家,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口味。”
耿星语抬起头,飞快地看了黎予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探究,有一丝微弱的动容,但更多的还是迷茫。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吃完甜品,黎予结了账。两人走出店门,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
“回家吗?”黎予挪着车,问道。
耿星语点了点头。
回程的路上,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耿星语依旧沉默,但那种紧绷的抗拒感减弱了。她甚至在下车时,因为一个小小的颠簸,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黎予的腰。
虽然立刻就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但那一瞬间的接触,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黎予装作若无其事地停好车,陪着耿星语走到她家楼下。
“谢谢你,”耿星语站在单元门口,低声道,“甜品……很好吃。”
“不客气,”黎予笑容温煦,“下次我们可以再去探索别的店。”
耿星语没有回应这个关于“下次”的邀约,只是又低低说了声“再见”,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楼内。
黎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并没有感到失望。相反,她心里充满了希望。今天的进展,已经远超她的预期。
……
自那次甜品店之约后,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僵局似乎被打破了一个缺口。
耿星语虽然依旧话少,情绪也时有反复,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将黎予的所有关心都视为洪水猛兽,用尖锐的言语反击回来。她开始以一种更沉默、但也更真实的状态面对黎予。
黎予也调整了策略,她不再急切地试图“帮助”或“开解”,而是将关怀融入更日常、更不着痕迹的细节里。
一本她无意中提起、耿星语可能感兴趣的散文集,会“恰好”多买了一本带来,天气转凉时,会“顺便”提醒她添件外套,在她偶尔流露出疲惫时,会适时地结束课程,给她留出休息的空间。
这种温和的、不带压迫感的陪伴,像涓涓细流,慢慢浸润着耿星语干涸龟裂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