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知周想了想,接着道,“这种‘秩序’本身就是脆弱的。当一个系统不够开放和强壮,任何一点随机的&039;扰动&039;,比如一句简单的流言,就可能让它滑入混沌理论里所说的&039;蝴蝶效应&039;,在一次次毫无逻辑的迭代里彻底奔向衰败。”
宁嘉双手托着下巴,目光灼灼看着她,“用混沌理论拆解乾隆盛世,真有物理系极简主义的美感。”
她略一停顿,又开口:“不过,你有没有思考过另一个可能性?那所谓的‘秩序’,会不会本身就是恐惧最完美的伪装?”
“什么意思?”
,沉知周走出书店时,外头落起了细雨。
湿冷空气让她从方才高强度的大脑激荡中清醒过来。她撑开伞,独自一人慢慢顺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路面被雨水浸润,反射出路灯昏黄而破碎的光晕。四周很静,只有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
记忆中京市是不怎么下雨的,申城才拥有雨季。
在那些被雨水笼罩的夏天,秩序、恐惧、未来这些庞大的词汇,都还没来得及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切都还很轻,心也悬浮在半空。下坠的过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哪件不起眼的小事,充当了最初的那只蝴蝶?
走到楼下,来避雨的流浪猫亲昵地绕在她腿前来回蹭。
那只猫大概很懂察言观色,见她没带任何食物来,蹭了几圈觉得无趣,就一扭身子,蹿进了更深的夜色里,连句敷衍的喵呜都懒得给。
沉知周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同病相怜。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开灯。
客暖黄色的光线铺满了小小的空间。玄关的柜子上,还摆着上次离开时穿的拖鞋,杯子里的水剩了半杯,沙发上的靠垫歪在一边。
一如往常,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可她却不大适应。
回想起来,这几日因为各种原因,晚上她都和江寻待在一起,突然之间,这空无一人的房间就显得过于安静。
屋子里有过第二个人的气息和痕迹,再让他完全退场,竟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
她将帆布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三条未读消息的概览浮在最顶端,发送人是“江寻”。她没有点开,指尖往下一划,看到了一个未接视频,来自喻梦之,时间显示在一个小时前。
她拨了回去。
几乎是秒接,屏幕里立刻晃出喻梦之那张画着烟熏妆的脸,背景音乐吵得人耳朵疼。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喻梦之的声音穿透鼓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调酒师嘴快,她猜得到。这下罪证确凿,想糊弄过去都没机会。
喻梦之还在拷问:“一米八几?穿得人模人样?开一不便宜的suv?说吧,是不是江寻?”
“是。”沉知周放弃抵抗。
屏幕那头的喻梦之表情瞬间就变了,像侦探嗅到了关键线索,凑近了镜头,压低声音,“那之后呢?他把你送回家了?”
“嗯。”虽然回的是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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