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写下幻影时,
也许并不是要表达悲怆,
而是要让人
在幻象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幻影,
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记忆
关于光,关于信仰,
也关于孤独之中仍存的希望。
琴声已经消散,
可那种幻影的余韵
仍在空气里微微颤动,
像光在水底回闪。
短暂的休息后,陈雨薇重新坐定。
她翻过谱页,摊开的那一页,是《慰藉》第三首降D大调。
这一首的世界,几乎与《幻影》截然相反。
没有剧烈的对比,没有追逐与暗涌。
一切都在一层明亮、宁静的光下流动。
但正因如此,它更难
难在那种温柔的掌控,难在如何让声音不流于甜腻。
她的手指落下的第一音极轻,
那声音像晨光照在雾上,几乎听不见边缘。
左手的分解和弦缓缓展开,
音与音之间留着细微的空隙,
像是某种含蓄的呼吸。
右手旋律在上方浮动,线条悠长,
每个连音都被她握得恰到好处
既不滞,也不急。
唐屿没有打断,只是靠在墙边。
江临舟在一旁坐着,
听得极仔细。
这首他也弹过,知道它看似简单,
其实一点容错都没有。
每一次触键,都像在白纸上落下一笔墨,
一旦太重、太快,便会破坏整首曲子的平衡。
陈雨薇的演奏显然经过反复打磨。
她的音色极其纯净,
连最弱的音都保持着支撑,
仿佛每个音符都有它该在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