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驶出圣所,经过市区,最后驶入高速。
银河大陆是一个巨大的岛,无需指引,只要顺着沿海高速往北一路走,先后经过巨蟹、狮子、室女、天秤、天蝎、射手地区,最后就可以抵达首都摩羯。
而沿海高速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往左看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往右能依稀看见银光闪烁的银灿木树墙。
不过,江锦第一次离开双子地区,倒不是很在意外头的风景,而是先细细打量起这辆公车的内部环境来。
首先,车内空间很是宽敞。四人个子都不矮,坐在后座,两两相对,八条大长腿随意而放,也丝毫不觉拥挤。
其次,内饰设计简约、以黑色为主,但其不凡显露在细节中。座椅皮革的触感相当顺滑,是任何一个哨兵都无可挑剔的亲肤柔软,一定是选了极好的料子、下了功夫制造的。
最后,是那抹萦绕在车内的香气,特殊又含蓄。怎么个特殊法?自上车后,江锦就闻不到路灵和蔡长官的向导素了。怎么个含蓄法?味道轻盈又淡雅,连哨兵都要仔细品闻。江锦推测应该是可以暂时降低哨兵嗅觉灵敏度的香薰。
按理说,坐在这样舒适的车里,应该是一种享受,然而,江锦只觉得是置身于修罗场之中。
一是江锦确定,路灵和蔡长官之间的关系一定没有他和应弛茂的差。因为车子一动,他和应弛茂就像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各自挨着窗户坐,中间空出一大片,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窗外,好久都不扭动一下脖子。对面二人只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与沉默。
二是双子地区的道路年久失修,一路坑坑洼洼,连太阳塔的公车跑起来都费劲又颠簸,四个人在后座时而左右摇摆、时而上下攒动,连幅度都一致。然而,车厢内只有无尽的沉默,连一句对路面状况的抱怨都没有,反而是司机在频频道歉,说自己车技有限,望蔡长官海涵。
眼下,司机又道完歉,蔡行川或许是觉得吵,刚要开口说什么,可下一秒,车子竟然猝不及防来了一个急刹!
“……”
前后座之间有一道拉帘,司机看不到后座的情况,只听到刹车时硬物相撞的动静。
时间已过去半分钟,后方再没传出一点儿声音,这让司机忐忑不已,他弱声弱气问道:“长官……你们没事吧?”
又过去了十多秒,后方才传来蔡行川镇定的声音:“没事。刚才发生什么了?”
副驾坐着那名年轻官员,似是惊魂未定,连忙为司机说话,“拐弯处突然出现一个大坑,车子要是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里是高速。”蔡行川沉声道:“把位置记下来,回去通知双子塔赶紧修路!”
“是!”官员赶紧遵命。
车子朝后退了一个车位,又转了方向,又继续往前飞驰。与此同时,江锦不禁吞了吞口水,是满脸通红。
本来,后座四人不是看着窗外,就是在闭目养神,但那一个急刹,瞬间便把这微妙的宁静与平衡撞得支离破碎。
急停瞬间产生的惯性是毫不客气,把江锦和应弛茂兜了起来,直接朝面前的两人扑了上去!
应弛茂是直接双膝跪地,脸部朝蔡长官的膝盖撞了个结结实实,那一下撞得太狠了,他还搭着蔡长官的腿,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此时,应弛茂像被人往身子里打进了木头一样僵直,硬挺地坐回位子上,脸上红得透透的,不知是出于疼痛还是羞窘。
蔡行川感到膝盖被撞得生疼,但毕竟不是应同学的错,出言安慰两句也是随口的事,况且,隔壁两人可精彩太多了。
另一边,江同学的脸也是红彤彤的,但他没有撞到路灵哪里,而是整个人压在了路灵身上。
江锦回过神来所花费的时间比应弛茂的要更长,他和路灵是面面相对、气息交缠。离得这样近,路灵的向导素味道一下子就窜上他的鼻腔,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力,瞬时心跳如雷。
直到察觉到蔡长官如有实质的目光,江锦才触电似地松手,像弹簧一样弹回了座位上,简直要吓得魂不守舍了,嘴里喃喃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蔡行川看着这一切,心想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边把目光转向路灵。不愧是路灵,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面上波澜不惊,只稍稍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说了句“没事”后,便双手抱胸,阖上眼帘假寐起来了。
见状,蔡行川刻意清了清嗓子,主动道:“应同学,看来你出身在一个大家族啊。”
应弛茂愣了愣,心想蔡长官大概是想聊两句以缓解尴尬的气氛,连忙褪去脸上慌乱,毕恭毕敬道:“是的,长官。”
“他们培养你很不容易吧,你是B级哨兵,在双子算是条件很不错了。”蔡行川笑道:“这点和我还有点像。”
闻言,应弛茂眨了眨眼,没听懂什么意思,便说:“我怎么能和长官您相提并论……”
“不,都是一样的。”蔡行川打断道,“没有家庭的支持,我们怎么有底气、有能力去摩羯呢?”
霎时,应弛茂感到自己与蔡长官的距离拉近了几分,“您说得对,和长官您一样,家里人一直很支持我这样做,只有去摩羯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谁知,应弛茂话音刚落,余光便看到路灵默默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蔡长官,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路灵翻了个似有若无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