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业业,正畅想着为伟大的「丰饶」星神发展更多羔羊,将生命与慈爱的种子播撒在这片新生战场的倏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炽烈的龙炎火柱轰然落在自己那由万千枝干与面孔构成的庞大身躯上!
“轰??!!!”。。。
我合上《共心接纳录》,指尖在封皮上停留片刻。那行稚嫩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温度,像安安第一次说出“红色是血,也是太阳”时的声音,轻轻撞进心里。天边晚霞如燃,将整片山谷染成一片流动的赤金,记得花的藤蔓在风中微微摆动,叶片泛着柔光,像是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突然,主藤剧烈一震。
我猛地抬头,只见原本平静垂落的黑枝竟如蛇般扭动起来,整株记得花发出低频嗡鸣,如同远古钟磬被无形之手敲响。紧接着,十二道光脉同时亮起,不再是柔和的蓝白,而是急促闪烁的猩红??那是“守言同盟”设定的最高警报:共鸣节点遭受外力干扰。
“出事了。”沈知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藤架下,手中握着一台由谛听草纤维与量子芯片融合制成的监测仪,屏幕上十二个光点中有三个正在急速黯淡:漠北、川西、滇南。
“苏婉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他说,“周临的钟声中断,最后一次信号来自悬崖寺庙东侧三百米的断崖。林雪和你派去的接应队,在雨林边缘发现了一串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脚印??金属质地,六趾,步距恒定。”
我心头一沉。“他们动手了。”
“不是‘他们’。”沈知行摇头,“是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存在。”他递过一张全息投影图:画面中,一座半埋于黄沙的废弃气象站内,站着一个身穿旧式军大衣的男人,面容模糊,但左耳缺了一角??正是百年前云州默城档案里记载的“首席缄默官”陈砚之。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他在1903年就被处决了!文献明确写着‘焚尸扬灰’!”
“可记得花刚刚传来了他的记忆残片。”沈知行闭眼,缓缓念道,“‘我未曾死,只是被缝上了嘴,钉入地基,成为回声计划的第一块基石。百年来,我在黑暗中听着每一个靠近的人说话……现在,轮到我说了。’”
冷意顺着脊椎爬升。我们一直以为“回声计划”是西方殖民者的阴谋,却从未想过,它早已被本土极端保守势力渗透甚至掌控。那些被流放的知识分子,他们的声音被压制,而他们的沉默,却被炼成了武器。
当晚,紧急会议在藤下召开。许知远通过脑波链接接入,影像漂浮在空中,脸色凝重:“敦煌壁画下的铭文出现了新内容??‘容器已备,语种归一’。这不是简单的控制,他们在试图抹除所有异质语言,建立一种只允许‘顺从’发声的全球声场。”
“就像把全世界变成另一个默城。”林雪低声说。
“更糟。”许知远纠正,“默城让人不能说,而他们要让人**只会说他们想听的**。一旦十二个共鸣点全部被污染,人类的情感将被标准化,悲伤、愤怒、质疑都将被视为‘噪音’而自动过滤。”
帐篷陷入死寂。火塘里的灰烬被风吹散,像亡魂的纸钱。
“我们必须抢在下一个满月前重启三处节点。”沈知行站起身,“但我需要你们明白??这次的任务不再是‘倾听’,而是‘对抗’。陈砚之的存在证明,未被释放的痛苦可以腐化为执念,而执念若无人承接,便会反噬世界。”
第二天清晨,五人小队再度集结。这一次没有争论,没有犹豫。苏婉虽失联,但她留下的苔藓样本已在谷中培育出新一代“抗噪共生体”,能抵御声波污染。我带上这株新生苔藓,随沈知行奔赴漠北;林雪则带队前往川西,携带由安安发丝与记得花蜜混合制成的“心音引”,用于唤醒周临可能被困的意识;许知远留守中枢,协调全球四百二十一座倾听站同步启动防御共鸣。
出发前夜,安安独自来到主藤前。她看不见我们,却准确地走到我面前,将一只手工编织的草环套在我手腕上。“叔叔,这次你要替我听清楚。”她说,“如果听见有人唱歌,别打断。那是他们在自救。”
我点头,喉咙发紧。
七日后,我们抵达漠北戈壁。昔日的废弃气象站已被一层诡异的金属薄膜覆盖,宛如茧房。空气中弥漫着低频震动,令人头晕恶心??这是“语种归一”声场的前兆,正常人长时间暴露会逐渐丧失复杂思维能力,最终沦为只会重复简单指令的傀儡。
“陈砚之在这里设下了‘静默结界’。”沈知行戴上特制耳罩,内嵌记得花晶片,“他用自己的怨念作为核心,模拟出比真实还要真实的‘秩序幻境’。进去的人,会被诱导向‘放弃表达’。”
我们小心翼翼潜入站内。走廊墙壁上贴满泛黄报纸,标题全是“天下太平”“万民归心”,但细看之下,每张纸背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求救文字,墨迹早已干涸发黑。走到中央控制室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僵在原地??
苏婉被悬挂在天花板上,双唇缝合,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连接至一台古老机器。机器正中央,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模样的装置,表面刻满符咒,正是传说中的“言锢机”。而在她对面,坐着那个本该死去百年的男人。
陈砚之。
他转过头,空洞的眼眶里竟有微光流转。“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是百人齐诵,又似一人独泣,“我等这一刻,等了一百二十年。”
“你不是受害者吗?”我怒吼,“为什么要帮他们?”
“受害?”他冷笑,“我曾是御史台最年轻的谏官,因上书弹劾权臣被贬云州。可到了那里我才明白??真正的恐怖不是酷刑,是**无人听见**。我写下的每一封信都被烧毁,我的同僚一个个闭嘴死去,连哭声都被沙土吞没。后来我想通了:既然世界不愿听,那就让它永远安静。”
“所以你就成了加害者?”沈知行冷冷道。
“我只是完成了历史的闭环。”陈砚之抬起手,墙上投影骤然展开:无数画面快速闪过??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沉默、重庆防空洞里母亲捂住孩子嘴巴的瞬间、敦煌画工在最后一笔落下时割舌自尽……“这些痛苦,若不加以‘管理’,终将撕裂文明。我要做的,是让所有人学会闭嘴,学会顺从,学会在沉默中‘幸福’。”
“荒谬!”我拔出随身携带的记得花短杖,“痛苦的意义从来不是被消灭,而是被见证!”
话音未落,言锢机猛然轰鸣,一股强大声波席卷而来。我本能地举起苔藓护盾,绿色荧光瞬间爆发,与红黑色声浪对冲。整个建筑开始崩塌,墙体龟裂,钢筋如枯藤般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