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事情都这样了,咱俩那个约定咋办?”
“别着急,让我想想。”言锦也跟着坐在台阶上,仰头看了看天,又将宿淮拉过来一起坐着,三个人就这样并排着各有心事不说话。
“你想出来了吗?”
“这不正在想呢。”言锦将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忽然他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我这碗面可没吃到。”
窦小花:“我晚上再做一碗,偷偷给你端去?”
言锦摇头:“你得补偿给我。”
“我怎么补偿?”窦小花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将那颗石子碾得馅进了地里,再抬头时突然对上眼睛笑意吟吟的一双眼。
她心下一个咯噔,又偏头看去,宿淮也正看着她,不过与言锦不同的是,他更冷一些。
言锦和宿淮都没说话,但窦小花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心中狠狠跳了几下,一股酸意从心口蔓延到指尖。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撇了撇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言锦你混账,套路我,你就是想要我的银子。”
“我只说你给我煮一碗面,我便告诉你个补救的法子,也没说不要银子啊。”言锦笑道。
于是窦小花哭得更大声了。
言锦也没安慰她,就全程微笑着看她哭,果不其然,不出片刻,窦小花便哭不下去了。
言锦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半个时辰,你就不哭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几个时辰呢。”
“好了,赖也耍了,哭也哭了,我陪了你一上午,还去山里寻死吗?”言锦问道。
窦小花偏过头去不理他。
“别气了,来,我告诉你法子。”言锦蹲在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现在,你将银子送到叶大夫手中,我会请镇长告诉所有还需复诊的镇民们前往叶琦大夫处,那些银子便是给叶大夫的补偿,此外我也会休书一封,请人再运些药材来。”
“那我的饭店怎么办?”窦小花闻言一蹦三丈高,死活不肯。
“义诊没法继续,我们离开后,叶大夫那缺一个帮手,可去问问她聘不聘你,我想应该是要的。”言锦道,“如此,你可赚些银子,也能跟着叶大夫学些医术,帮阿婆保重身子。”
“可是……”窦小花犹豫了。
“此事没有第二种解法,小花,即便再穷也不可用偷窃之物,人贵自重,你若是都这般轻待自己,往后还有谁会看重你?”言锦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现在已过了午膳的时候,镇民们吃饱喝足后又开始活络了起来,因着早上那闹得人尽皆知的事,他们路过窦家的小饭店时都会探头看一眼,然后指着窦小花窃窃私语一番。
窦小花坚持了一阵终是撑不下去了,她问道:“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现在把银子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言锦与宿淮对视一眼:“这就看你在叶大夫那做得如何了。”
他伸手揉了揉窦小花的头:“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比你做得好就是了。”
头发被揉得一团乱,窦小花觉得自己应当生气的,但言锦的声音太轻了,她听得鼻子有些发酸:“言锦,有没有说你很讨厌?”
言锦挑了挑眉:“你是第一个。”
窦小花一个躲闪从他手底下逃掉,抱着包袱往叶大夫的医馆方向跑,跑了一截又倒回来,对言锦做了个鬼脸:“那一定是你没听到。”
“嘿!这丫头真是鬼。”言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言锦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他想回头叫宿淮一道回去,不想还未转身,身后便贴上来一个人。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裳传来,宿淮环住他的腰身,在耳边低语:“师兄,你将窦小花和镇民们都安排妥帖了,那我呢?”
言锦被宿淮从身后抱住,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他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宿淮稍安勿躁。
而后他张望了一下,趁着四下无人注意的间隙,言锦迅速转过身,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一触即分,快得像蝴蝶掠过花瓣。
“这下满意了?”言锦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宿淮耳根微红,但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下巴抵在言锦肩头,声音闷闷的,却透着一股心安:“师兄忙了一上午,眼里都是别人。”他顿了顿,又低声道,“而且给我的面……还很难吃。”
言锦失笑,心想那锅面糊糊确实堪称灾难,但此刻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他揉了揉宿淮的头发,触感柔软,像抚摸一只大型犬科动物。
“那碗面你吃不下去,不然我回去给你重新做一碗?”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感受到宿淮身体微微绷紧,才笑着接下去,“正巧我还未用午膳,与你一道吃了。”
宿淮回想起先前言锦炸厨房的经历,心下忧郁,思考该如何委婉地劝谏言锦远离厨房,但当他见着眼睛亮晶晶的一双眼时,什么劝谏三十六计全抛在脑后,选择附和道:“那便有劳师兄。”
言锦看得好笑,也不再逗他。他牵住宿淮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走吧,回镇长家,折腾这大半天,也该歇歇,然后好好陪陪你,可好?”
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小镇街道上行人渐稀,偶尔有熟识的镇民向他们打招呼,言锦都一一含笑回应,宿淮虽依旧话少,但紧抿的唇角也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