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跳动跃着。
忙了一整天,言锦瘫在榻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当真是闲得太久了,若是还在三生堂的时候,他连轴转个几天也不会累成这样。
说到三生堂,也不知古瓷镇如何了,林介白有没有带人剿匪。
想到这里,言锦又顶着一脑门的“想睡觉”几个字坐起来,取了纸笔写了封信,又用鸽哨召来信鸽送了出去。
大石堡村这边土匪也越来越不安分,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刀一般,村民们总是睡不安稳,总得向官府上报,希望林介白能快些收到信。
这时,宿淮端来热水,自然地蹲下身帮他脱去鞋袜。
“诶,你不用……”言锦缩了缩脚,却被宿淮轻轻握住脚踝。
“师兄今日劳累了,泡泡脚会好许多。”宿淮试了试水温,将他的脚轻轻放进盆里,“不然明天走路会疼。”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更亲密的事都做了,言锦也没再推辞,舒服地喟叹一声。
等洗好擦干,宿淮拿出小剪刀,坐在脚踏上,托起言锦的脚小心修剪。
他的侧脸格外专注,仿佛在做什么精细活。
言锦忍不住笑:“你这手法,比……”
话没说完,宿淮的指尖忽然划过他的脚踝。言锦“刷”地一个激灵,又想起昨夜被拽着脚踝拉到他身下,条件反射地轻轻踢了他肩膀一下。
“宿淮你故意的!”
被踢了的人不但没躲,反而笑出了声,反手握住言锦乱动的脚:“师兄莫怪,当真是不当心的……”
他平日里不大爱笑,即便面对言锦也是克制地微微一笑,极少这般露出开怀的笑容。
言锦瞪大眼睛,只觉得眼中闪过一抹光,脸霎时变得通红。
他看着宿淮把自己的手贴在他脸上:“不过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要不师兄再打一下出出气?”
这个场景,该说不说,好像那个什么圈。
“……”言锦抽回手,在心里哀嚎,“救命统统,我常常因为自己越来越变态而觉得格格不入,不会有一天我要进圈了吧?”
系统正在看话本,头也不抬:“你担心错了。”
“那我该担心什么?”
“腰和……”
后面的话言锦没听清,变成了消音的“滴——”的一声。
言锦沉默一瞬,选择单方面屏蔽系统。
没了满脑子都黄色废料,他再看宿淮时都觉得正直了不少。
烛光下,宿淮正俯身在他身前,低垂着眉眼,深情温柔。
平静得像是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言锦神色复杂地看了他许久,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宿淮的头顶,喃喃道:“师兄一直都在呢。”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不离。
当然,后半句在这种清醒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直白地说出来的,所以当宿淮疑惑地仰头看他时,言锦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就回三生堂吧。”
“我想好了,回去就让箐颜接手三生堂,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出过大的差错,老三虽然不着调些,但也沉稳了许多,加上师父也回来了,我很放心。”
宿淮一愣:“什么?”
“嗯……怎么说呢?”他仰头思考了片刻,也就没见着宿淮看他的目光,转瞬即逝却深刻入骨。
他又道:“我前半辈子想要自由,寻着一个人的踪迹,将所有想做的事都做了个遍,现在年岁渐长,好不容易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倒是有些想安定下来。”
“宿淮。”言锦笑意吟吟地唤了一声。
宿淮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一滞,像是等待决定生死的判决一般正襟危坐,等待眼前之人开口。
“回去之后,我们成婚可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宿淮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万千烟火在其内炸开,将他所有的思绪都焚为空白。
他僵在原地,生怕这只是他过度渴望而产生的幻听。巨大的喜悦迟了一拍才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