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打砸的几人都默不作声了,叶琦才放柔了声音劝道:“大家都冷静点,宿大夫和我们一直在找治病的法子,你们这样闹,不是添乱吗?”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虚弱的呼唤:“轻柳,外面,怎么了……”
杨轻柳连忙擦擦眼泪跑进屋。宿淮和叶琦跟了进去,只见昏暗的屋子里,陈凡生躺在土炕上,脸色蜡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沫。
他看到宿淮和叶琦,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宿大夫,叶大夫,”陈凡生声音嘶哑,他死死咬着牙,撑起半边身子,眼中充满了愧疚,“对不住全镇的人,是我害了大家,我该死。”
说到这他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又咳出几滴血,哭诉道:“可这与轻柳无关,她当真无辜。”
杨轻柳低声哭泣着。
宿淮按住他:“别说话,省点力气。”他检查了一下陈凡生的症状,和重病安置区的其他人一样,甚至更严重一些。
陈凡生终究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抓住宿淮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宿大夫,我听说,还没找到对症的药。”
他粗喘了几声,才将气顺了,又道:“拿我试药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要是,要是能试出有用的方子,也算我赎罪了……”
杨轻柳在一旁捂着嘴,泣不成声。
宿淮垂眸看着陈凡生,他正要开口。
突然,外面跑来一个人,他慌张道:“不好了宿大夫,夏大夫好像不太对。”
宿淮和叶琦具是一愣。
夏师姐!
宿淮心中一慌,快步跟着来人返回夏箐颜所在的地方。
如果说三生堂中除了言锦谁与他关系最为亲厚,那只有夏箐颜。
那是在他十三岁初初被言锦找回来时,带着他成长了几年的师姐。
“不行。”宿淮坚决道,“就算是师兄在这里,也不会允许你试药的。”
在祠堂外的一棵老树下,微风拂过,却吹不散几人心中的苦热。
“小师弟别急呀。”夏箐颜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着宿淮,眼神平静,语气却坚定,“这次的疫症还没能得到有效的药,总得找人试的,与其找其他人,不如找我呢。”
“你知道的,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笑道,“我本来就是大夫,对药的种类和用量对身体的反应作为熟悉,我来试药会快很多,这样也能有更多人得救。”
夏箐颜继续说道:“师父给的药,我没吃。”
她指的是殷竹霜先前给言锦的药,言锦给了宿淮,在今日镇子后,宿淮全部分给了夏箐颜和叶琦,现在,她又全部还给了宿淮。
她此刻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相比起来照顾病人却始终不得显著效果的心急如焚,她更愿意像现在这般以身入局,如此至少能真正为受苦的百姓做些事。
这可真不像自己。
夏箐颜想了想,自己明明最初害怕病人在自己手中不得痊愈,一心想要逃避的胆小怕事的人。
现在遇到这种事,竟然能挺身而出了。
嗯……这是跟谁学的呢?
啊,想起来了,大师兄啊。
大师兄从不退缩,天大的事只要硬着头皮顶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
那人不看过去不看未来,只看当下,他从不因未知的事物害怕得蜷缩起来。
那样强大,是她曾心生向往并时时让自己自省之人。
所以她学着大师兄的模样,不管遇见什么事,先踏出一步,而后总能一点一点的化解,渐渐的,她习惯了,最终变成了如今这样。
我是十分欣喜的。夏箐颜这样在心中道。
“小师弟,我愿意试药,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而且,我相信你和叶大夫。”
宿淮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夏箐颜说得对,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快速找到有效药物的方法,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师姐去冒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