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正常情况下,尺牍信笺的格式,当你把所有想要写的内容都写完,最后是会落下一个很明显的落款语句的。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诸如此类。
可这封信末尾的地方
沈明心抄完了信,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最终得出结论——
这封信其实没写完。
陈子兆看着她翻来覆去地看,“山骨只找到了这么一封信,没有其他信纸了。”
“那也就是说,要么他出去时随身揣着了,要么就是让别人抽出去了。”沈明心把信塞回去,扭过脸把信封又拍给陈子兆,“劳烦殿下再跟着您的影子杀手一起把信还回去吧,让宁殿头发现丢了的话,很容易把事情闹大。”
沈明心在这里支使他做事,陈子兆也不恼,只是把她递过来的信收到怀里,然后问她:“线索尽断,大海捞针,你还要继续找吗?”
她揉搓了一把脸,能不能找到线索好像意味着能不能救他的命,怎么这个人退堂鼓一直敲得这么起劲?
“这不是还有一半消失的信吗?”
“他若当真有什么隐瞒,上次让你帮忙阻拦九枝时没说,此刻他认准了你是我的帮凶,就更不会告诉你了。又或者,如果这封信寄出来时就少了一张呢?”
沈明心有些打蔫,“我在救你啊,你就这么不想活了?”
陈子兆看着她萎靡的样子,还是道:“早便告诉你,此事大不易,且你办成了,四面树敌,我也未必谢你。”
沈明心凑过去,“那还请不会感谢我的燕王殿下指点迷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陈子兆点着她的额头让她往后退了些,沈明心觉得非常不公平,他想问她什么的时候就能把她堵在美味佳肴前面,现在她想找他问点事情,他怎么就把她直接推开了?
“真就这么想把闲事继续管下去?”
沈明心快速点头,“再说了,这不是你的事吗?怎么能叫闲事?”
陈子兆帮她顺了顺额前碎发,“重要的不是消失的另外半封信,而是它为什么会消失?”
对啊,蒋酩寄信的时候肯定还是完整的,最大的可能是那半封信里很可能说了些什么事。
陈子兆引导她继续往后想,“如果蒋酩真正让宁殿头帮的忙并不是介绍京畿的馆驿,而是其他的呢?宁殿头从河汉府府学求学的学生沦落为宫中一个内侍,即便蒋酩若当年帮过他,这么多年没有往来,一封信后,他便想着去照顾老师遗属,是不是情理上也并不能说通?”
没准人家就单纯的人好啊。你怎么对人性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沈明心不太认同陈子兆的说法,但她还是准备听听陈子兆的想法,“那你的意思是?”
“河汉府志其实在那封信里?蒋酩把河汉府志给了宁殿头保管?”
陈子兆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平时聪明得像只狐狸,怎么这会儿就想不通?想不通便算了,别插手这事了。”
他顺手一敲,敲完了就准备收手离开,沈明心一扯他袖子把人拽住,“再给个机会。”
陈子兆抽了两下没抽动,一回头,沈明心那双平时平静得少有波动的眼睛里闪着光,他被那光晃了下,“好,那你再想想看。”
“蒋酩未必全然信得过宁殿头,而河汉府,如果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当时想毁掉河汉府志的是郑敏达,那河汉府内的人恐怕也大多都信不过,那他就必须找一个绝对不会被人做手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