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帚儿笑道:“我不会真的出钱赎他。如今冰天雪地,至少要等到春暖花开,路好走了,不冷不热的时候,衙役们才会将这些小偷押解出京,远赴铁岭卫,所以,曹祖还会在顺天府衙门监狱里多关一段时间。”
“这种穷途末路之人,最好控制了,给他一点点甜头和盼头,他就能为我卖命。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种卑劣的废物,不用白不用,我要利用他去搞垮张家。”
第99章第九十九回:送牢饭仇人养老狗,翻账本三年又缺钱
第九十九回:送牢饭仇人养老狗,翻账本三年又缺钱
钱帚儿把脸涂黑了,也扮作小厮,她是教坊司乐官臧贤的女乐班子的人,惯会唱念做打,无论身形还是声音都学的像,看起来就是个少年。
把客人吃剩的饭菜一股脑倒进一个陶罐里热了热,然后用一个草编厚帘包裹着,提着罐子来到顺天府衙门的监狱,给了衙役几个钱,“行行好,让我进去送个牢饭。”
曹祖这十来天在监狱吃的比猪还差,听说有人给他送牢饭,顿时狂喜,“你是谁?是不是我儿子曹鼎派来的?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绝情!快,就说是误会,把我放出去啊!”
钱帚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冷冷道:“我就是来送个牢饭,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我走。”
“吃吃吃!”曹父双手从监狱铁栏杆里伸出去,指甲又长又黑,就像地狱的恶鬼。
钱帚儿把陶罐递过去,虽然这些东西在山东菜馆只能叫泔水,再经过炖煮之后,已经辨别不出吃的啥菜了,但这是热的啊!而且还有蛋有肉!
曹祖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陶罐里的热泔水吃干净了,连汤汁都不剩。
钱帚儿收了罐子就走,临走时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坐牢,养好身体,别死在里头。在这里不要胡说八道,什么曹鼎,张家,都不准提一个字。只要你听话,隔三差五会有人给你送一顿好饭。”
曹祖闻言,更加以为是儿子曹鼎的人了!忙道:“是,你转告他,就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听他的话,求他撤了告,我不想被发配到铁岭卫啊!听说那里是苦寒之地,我这把年纪,熬不过冬天。”
钱帚儿说道:“你想错了,我不是曹鼎的人,但我厌恶曹鼎为人,仗着有张家当靠山,连父亲都不认,这还是个人吗?但我是个小人物,斗不过曹鼎和张家,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过得也不在怎么样,只能搞点剩饭剩菜给你送牢饭。”
“这牢房好多曹鼎的耳目,你说话小心点,不要再提曹鼎和张家了,小心他们在牢房就弄死你。”
“马上春天就到了,各种瘟病,牢房里病死几个人很容易的,你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出去。”
曹祖听了,心都凉了半截,“你不是他的人……我出不去了。”
钱帚儿说道:“你以前两次发配,都遇到大赦,路上就放了,一次是正德皇帝出生,第二次是正德皇帝登基,可见你是个有时运的人,好好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曹祖刚刚吃了一顿热饭,肚里有食,心中不慌,又听到这些暖心的话语,顿时有了希望,扑通一下,隔着铁栏杆给钱帚儿跪下了,“公子的大恩大德,曹祖没齿难忘!”
钱帚儿看曹祖,就像看一条穷途末路的老狗,很好,我将老狗养成一头老狼,再找机会放出去咬张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家这边浑然不觉有人一心想要搞垮东西两府,东府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大小姐的盛大婚礼。
大少奶奶夏氏刚刚接手中馈就要操办大事,着实有些吃力,老祖宗晓得孙媳妇的难处,就跟王嬷嬷说道:“如今你升了如意一等,她在紫云轩可以独当一面了,你腾出手来,得空去东府那边,帮一帮夏氏理家,横竖忙个一月,送德华出嫁,就清闲了。”
王嬷嬷心道:唉,天生忙碌命啊,好容易有个如意顶上去了,现在多添了活。
不过,王嬷嬷是愿意帮助夏氏的,毕竟她说到底也是长房长孙这边的人。
王嬷嬷风风火火去了东府议事厅。东府的当家主母变成了大少奶奶夏氏,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到国家,小到小家,也是一样的道理。
东府议事厅桌椅板凳都换了新的,就连铺在炕上的毛毡都变了!
毛毡上的图案是花开富贵——图案是牡丹花。
不仅如此,连案几上摆放的盆花也是牡丹!这些盆花都是暖棚里养着,提前催开的,什么魏紫姚黄等等品种皆有。
东府的正院附近多少年没有见到牡丹花了?
这是先侯夫人王氏最爱的花啊,曾经正院里的花园只有牡丹,并无杂花,后来周夫人进门,把正院所有的牡丹花都拔了。
牡丹终有重开日。
王嬷嬷看到这些牡丹,眼睛都湿润了,对大少奶奶夏氏又多了份好感,心想就凭这些牡丹花,别说我眼睛快瞎了,我就是鞠躬尽瘁死在这里也值得啊!
“嬷嬷来了?快坐。”夏氏说道。
此时议事厅只有夏氏,魏紫,和大管家娘子腊梅在,这三人都是自己人,魏紫坐在夏氏身边的脚踏上,腊梅坐在西面靠墙的第一张交椅上。
见王嬷嬷来了,魏紫和腊梅都站起来行礼,夏氏依然坐着,腊梅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王嬷嬷,她改坐在王嬷嬷的下手。
四人坐定,开始说正事。
夏氏指着炕上的一堆账册,面有忧色,“嬷嬷,自打我前日接手中馈,就先把家中钱库里的账目查了一遍,咱们东府钱库里可以直接动用的现银,已经不足三万两了。”
“我要魏紫列了单子,粗粗算了算婚礼所需的银两,要想像老祖宗说的那样,要办的盛大好看有面子,匹配的上大小姐将来定国公夫人的诰命,至少要准备三万两,才能办的像个样子。”
“如此,把钱库掏空,才能办好这场婚礼,可是咱们日常要过日子的开销也需要钱。”
“离收今年田庄的春租,至少需要再等两三个月,秋租就更遥远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嬷嬷,现在该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想办的体面,但钱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