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蔺觉得雄黄一味药不合适掺酒饮用,没有让纪兰芷多喝,只往酒里?洒了一丁点,用作纪兰芷解馋之用。其余的酒壶没有放药材,还是寻常酒铺自酿的黄酒。
大?齐国的世家女孩大?多都会?骑马、吃酒,从前世家地位尊崇,小娘子?们压根儿不愁婚嫁,夫婿要?才貌双全,女孩儿也不甘示弱,不止要?学?琴棋书画,还得略通弓马,如?此?才是十全十美的淑女。
纪兰芷并?非一杯就倒的浅显酒量,她?闺阁时也有赴宴饮酒,能喝上两盏。
今晚心情好?,纪兰芷把酒斟满,挪到谢蔺面前,“二哥也吃点酒?”
谢蔺放下?筷子?,淡扫妻子?一眼:“你喝便是。”
纪兰芷喝了酒便上脸,她?的双颊绯红,杏眼清亮,说话带点娇憨的意味。
“二哥明明会?饮酒。”
谢蔺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你我二人都喝醉了……恐会?生事。”
谢蔺言简意赅,没有说更多。
而谢如?琢埋头苦干饭,时不时还要?吃刘管事夹来的鸡腿,吃得不亦乐乎,也没在?意父母亲之间的打情骂俏。
纪兰芷想到这几日她?嚷着有些疼,不让谢蔺近身,至多只用手帮他……
二哥明明那样持重的一个人,夜里?却一点都不节制,一边埋在?她?的肩上,一边扣住她?的腕骨,逼她?持刃。
谢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点沉闷的喘。息,他掰正纪兰芷的脸,凤眸深邃,温柔蛊惑她?,唤她?的名字。
谢蔺说:枝枝,帮我。
纪兰芷脸上烧红。
那时她?的掌心像是窝了一块炙炭,怎么都合不拢。
她?用虎口丈量过。
一只手都有些吃力,根本握不下?。
纪兰芷急忙喝了一口酒。她?没敢再劝,选择了老实?闭嘴。
夜里?回房。
纪兰芷吃得脑袋昏昏,她?没站稳,一下?靠到谢蔺身前。
郎君扶住纪兰芷,他的手掌有力,扶稳了妻子?。
谢蔺在?外君子?端方,一进罗帷便有些骇人,仅仅是滚沸的鼻息相近,也自带一种天授的威慑力。
直到纪兰芷沐浴后,脑仁清醒了。她?刚上榻准备睡觉,谢蔺却侧身,拥住她?,男人宽大?的手掌,顺势握住了纪兰芷的腕骨。手背上,青筋虬结,力道强势。
纪兰芷本来想躲的,可是那时,谢蔺衣裳半褪,她?顺着他结实?健硕的肌理,看到他腰侧的一道旧疤。
之前洞房花烛夜,她?一直是正面或背对谢蔺,她?从来不知他身后的伤痕。
纪兰芷忽然有点心慌意乱。
她?撩开谢蔺的衣袍,沿着那一道已经褪痂的狰狞伤痕,找到了更多的或新或旧的伤痕,无数疤痕,像一张网,密密麻麻横陈了满背。
有守卫边关时留下?的刀伤,有蒙冤入狱时留下?的鞭刑,有为民请命却开罪世家、惹怒君王留下?的杖刑……
纪兰芷的眼泪盈眶,鼻尖发酸,一双杏眼红得几乎不能见人。
谢蔺怔怔出神,他忍下?逗弄女孩儿的心思,宽大?的手掌捧着纪兰芷的脸,另外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掖去她?摇摇欲坠的眼泪。
“为什么哭?”
纪兰芷心里?烧起一团无名火,她?忽然觉得谢蔺很可恨。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居高临下?压制他。
她?跨在?他身上,倔强地瞪着他。
纪兰芷生气地问:“要?是哪次,二哥算错了计策,没有保住命怎么办?你身上那么多伤,哪一次不是以命相搏,不是拿命在?赌?不说为了我,便是琢哥儿,你置他于何?地?!”
纪兰芷想到过往种种,想到每一次谢蔺都死?里?逃生,她?心知肚明,谢蔺虽然聪慧过人,算无遗策。但他偏偏是个疯子?,一个笃定自己一定能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疯子?!
若有一次闪失,他必死?无疑!
谢蔺忽然明白?了,纪兰芷是在?担心他。
男人的胸腔震颤,轻轻闷出一声笑。
这是纪兰芷第?一次看到谢蔺扬唇浅笑,虽然笑声很短促很轻,稍纵即逝,但她?还是发了一会?儿愣,连眼泪都忘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