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祺从未提起,她也并不往深处细究,将所有的私人空间都体贴地留给他。
“说来话长。”
他落在方向盘上的长指无规律地敲打,显得心烦意乱。
她对弦外之音极聪慧的,一般来说,大家用说来话长这句话来当挡箭牌的时候,一般就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了。
适可而止。
“时祺,是不是唐小姐的情况让你想起什么过去的事了?”
温禧嗓音清澈,咬字向来好听,这次锲而不舍的追问却将时祺的心跳催动得越来越快。
“国际知名钢琴家,南江警方的线人,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等车停稳,她凑在时祺的跟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半开玩笑地问。
她靠得极近,鸦羽般的长睫轻快地扇动。时祺漆黑的眼暗淡下去,好像蒙尘的黑曜石。
被她无心之言,却说中他最害怕的心事。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温禧观察出他的端倪。
“等我们吃好午饭,跟你一起说。”
时祺的内心挣扎,却没有持续很久。他已经在斟酌合理的措辞,与她在一起时早就发好了誓,无论她问什么,自己便全盘托出。
她不问,他便自欺欺人地不说-
停好车,时祺带她来到一家私人餐厅,装潢西式,墨绿色的墙纸上悬挂着印象派的油画,能看出店主是艺术修养极高的人。
餐厅的灯光总是很暗,来客的轮廓被射灯投射在墙上,像人间皮影。
“怎么了,好端端地突然来这里了。”
温禧不解。
“小满,到饭点了,请你来吃个饭。”
正午时餐厅并没有多少人光顾,包厢的隔音也很好,中控流淌着钢琴音乐,她认真辨别了一下,发现是彩云追月。
中西合璧,倒别有一番意趣。
“餐厅里有些简餐,你先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时祺将菜单递给温禧,墨纸金字,纹饰上也有印象派画家的标志物睡莲。
上菜后时祺将所有自己盘里的蔬果又夹给她一些,生怕她吃不够。
“不用再给我了,我要吃不下。”温禧看见白瓷盘里垒得小山一般的食物:“还是说,你想让我闭嘴的意思?”
“我怎么敢让小满不要说话。”
他的心情好像恢复如常,又与她斗嘴。
用餐完毕,时祺吩咐侍者去拿一幅扑克牌,一共五十四张,他将没有数字的大小王抽出来,剩下其他的卡牌:“你要和我玩游戏吗?”
“你说扑克吗?”温禧说,眼神里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玩扑克。”
她的数学不好,加减乘除的二十四点,就足够耗掉半天的劲。
“最简单的,比大小就好。”
时祺用修长的手指将牌洗好,倒扣在桌面上。浮光正好照在牌底,神秘莫测,诱惑着她出手。
“我们交替抽牌,同时翻面,数字大的可以问数字小的一个问题。”
他解释规则。
“你问的所有问题,我都会认真回答。”
他是真的准备好,将痛苦掰开揉碎给她看的。
“小满,我答应过你,和你之间永远不会再有秘密。”
这个游戏机械简单,温禧一点就通,一点都不费脑。
她对所有新鲜的事物都跃跃欲试,看见是简单的游戏,她的斗志忽而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