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半天,还是?凑上前去,在塔娜耳边嘀嘀咕咕:“听?说,听?说他还是?个疯子,不杀人便?不快活,哪怕是?他的臣民,他依旧每日都要杀人取……”
杀人取乐。
后话仍哽在喉口。
她的视线却?先一步、不受控制地定住——低下头去,怔怔盯着那滴泪水。
从塔娜的眼角滑落,又流入衣襟的泪水。
阿伊下意识抬手、想擦去那滴泪。
塔娜却?忽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他定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没有错。”塔娜说。
“……”
“我一见他,便?觉得他生得很美,忍不住在脑子里想着他的模样,一直、一直想。可是?,一想到他,心里又觉得很难过……难过得仿佛有人在掐我的心,又捶又打?。”
塔娜说着,擦去眼角泪水。
低头想了半天,又蓦地冲阿伊笑道:“英恪也说过,若想起一个人便?觉得难过,这便?叫恨。那这个人,不是?得罪过我,便?一定是?与我有仇。这样一想,也许,我从前也是?被他害过的……只是?现在忘记了而已。不会错。”
不会错。
“我讨厌他,他叫我难过。”塔娜说。
*
可原来,这就叫难过。
原来,这就叫恨……恨是?这样一种滋味。
她再也不想恨第二个人。
第124章罪人
“是神女……”
“神女回来了,神女没有放弃我等,没有放弃辽西——是神女旗!”
“还愣着干什么?!放箭!!保护神女,绝不能让大?魏贼人?入城,放箭——!!”
赵明月双膝发软、缓缓跪倒在地。
恍惚间,耳边似仍回荡着陈望死前绝望而无力?的嘶吼,然而,胆怯令她唇齿颤颤、口不能言——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在魏弃手中?,却依旧无法控制地泪流不止。
【陈望,你看,我这儿有糖。你别学他们扎马步了,过来吃糖好不好?】
【回小姐的话,不好。】
【为什么?你看赵韬、赵焰、赵裕、就连最小的无求……哦对,还有昭明伯伯家?的阿渊,他们个个都吃了我给的糖,为什么你不吃?】
【……】
【为什么你不吃?】
是因为不喜欢她,讨厌她;还是因为看穿了她逗人?的小把戏,知道一旦被?发现,少不了被?父亲罚跪,被?赵二?责骂?
陈望从没有告诉过她原因。
她却因此坚信,他定是那些一心?只知习武的莽夫里少有的聪明人?,所?以她永远都骗不着他——然而,倘使他真是个聪明人?,又为什么偏要在父亲所?有义子都自愿领了“赵”姓做自家?人?时,坚持要做个“外人?”?
她想不通,索性便不再想。
只是,或许是习惯使然,再后?来,每回去军营找表哥时,她仍能从无数趋之若鹜追随她的眼神里,精准分辨出那个看也不看她、一心?埋头练武的背影。
所?以,她亦依旧能如少时般狡黠可恶。
众目睽睽之下,专挑他被?晒得汗流浃背、扎马步累得气喘如牛时,故意跑去问他:【陈望,要不要吃糖?】
【陈望,你这样子真吓人?,是不是累坏了?快来,来陪我说话。】
奇怪的是,他却不再像少时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驾轻就熟般、接过她信手?抛来的糖丸。
【来找三殿下?】
【当然。不然难道是来找你么?我给的糖丸是不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