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碗上还冒着热气。
敲门声响起时,萧迟砚其实是不想开门的,他只要一想到昨夜里自己的自作多情、疑神疑鬼,便觉得无地自容。
此时他坐在椅上许久,才终于站起身来。
门打开,顾怜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笑颜如花,“萧大哥,我记得你爱吃这个馅的饺子,今早特意包了给你送来。”
她今日还戴着那对白玉耳环。
萧迟砚避开目光,淡淡道:“我不饿,多谢你的好意了。”
话落,一人并不关门,一人也并不走。
两个呼吸之后,顾怜沉吟了一下,“萧大哥你当真不饿吗?”
萧迟砚:“……”
他伸手将碗接过,“给我吧。”
这个碗太大了些,顾怜是双手端着的,两人难免有些接触。
当萧迟砚意识到自己又碰到了顾怜的手时,他下意识就将手松开。
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滚烫的汤汁尽数泼在了顾怜的手背上。
女子白皙柔嫩的手背霎时红肿了一大片,就连鞋袜裙摆之上也被波及。
萧迟砚见顾怜怔怔望着自己的模样,心底忽然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
“手给我,”他启唇道:“你烫伤了。”
顾怜摇摇头,想要后退一步,但腿上被烫的地方有些疼,还有些痒,她咬着唇,受惊般,想要远离眼前的男人。
萧迟砚垂了垂眸子,朝她伸出手,几乎不等顾怜思考,就将她横抱在臂弯里扛入了房。
顾怜手背和胳膊上疼的厉害,她不知晓萧迟砚究竟是何意,只能挣扎了两下,然后靠在他的手臂上,任由他抱着走。
萧迟砚步子迈的很大,从院门到房内,似乎不过两三个呼吸就走到了。
顾怜被他以一种并不算轻柔的力度放在榻上。
萧迟砚去拿烫伤药,走到她面前时,几乎没有思考,便半蹲下来,想要替她上药。
顾怜抽回手,别过身不看他。
她的下颌紧绷着,受伤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给遮了起来。
萧迟砚隔着衣袖握住她的小臂,以一种几乎是强硬的姿态将她的手拿了出来,“若不上药,烫伤处会溃烂留疤。”
“就让我留疤吧!”
顾怜轻轻哽咽了一声,腰肢软下,便伏在榻上抽泣了起来。
萧迟砚紧抿着唇,将药瓶握在手里,“我不是有意的……”
顾怜却并不理他,甚至因为哭的太厉害了,整个身子都细细颤着。
但她的伤却不能拖。
萧迟砚将房门合上,从药瓶中挖出淡绿色的膏体,然后细细涂开抹在她的手背上,目光再转向她同样被溅到了热汤的腿上。
他可以帮顾怜的手上药,却不能掀起她的裙摆。
萧迟砚站起身来,看着顾怜,她似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心里再也放不下其它事。
“先上药,”他道:“我并不是有意打翻汤碗,你即便怨我,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闻言,顾怜似乎抽泣缓了一下,自臂中露出一双泪眼来,“萧大哥既然厌烦我,何必再替我上药,倒不如叫我烫伤更好,左右你也不在乎……”
她的话里听不出多少怨,更多的确是属于小女儿家的别扭与较劲。
同样的,萧迟砚今日松开她的手,又何尝不是因为别扭。
但他的别扭却自己也未察觉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在意与否,并不重要。”
顾怜擦干手,把小黑狗交给顾钰,便去和方禾苗一起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