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却依旧狠戾。
眼中所见皆为猎物,或是敌人。不知何时便会养好了伤,张口咬向眼前的人,极尽撕扯,直到吞尽血肉。
姜馥莹被盯得后退半步,差点便碰倒了那扇紫檀木屏风,仓惶着开口,“若是……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识说了什么,站在屏风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笑喜服还穿在身上,第一眼却是这样荒唐的景象。
姜馥莹看见他毫无情绪波动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冷意,声音仿若淬了寒冰。
“……滚。”
祁长渊淡声道:“没有半点江湖气,反倒带着些……令人作呕的官气。怎么,你的出身很难以启齿么?”
姜馥莹看着他这般审问,静默蹲在一旁,当一个透明人。
……他可真是凶得很。
祁长渊仿佛看透了姜馥莹的心思,轻笑:“你怕什么。”
他转过头,恢复了那般冷冽淡然的模样,“训练有素,但并非我朝兵士……什么府中养的私兵吧。”
“豢养私兵可是重罪,如同谋反,”他道:“你家主子都能干这样掉脑袋的事了,还怕把主子交代出来么再添一桩罪名么?好歹,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第37章第37章
“赵伯爷知晓自己养的兵这样有骨气么?”
祁长渊开口:“这般境地,还不肯将主子说出来……你应当知晓,你若是落在黑骑卫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小吕打了个寒颤,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怯。
姜馥莹将身上披着的外衫拢了拢,背后发寒。
哪怕是她这种常年居于山中的人都知道黑骑卫的可怖。黑骑卫掌管着陛下的天牢,听闻其中刑罚件件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祁长渊相处久了,她时常都会忽视掉他身上带着的深寒戾气。却又每每在这种时刻,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如割天堑的差距。
一个是乡野农女,靠着家传的医术过活。一个是世家公子,陛下眼前的红人,掌管黑骑卫这等朝中精锐。
她挪了挪身子,勉强活动着自己,不让眸中思绪流露。
不论二人如今如何同生共死,昨夜如何旖旎暧昧,日后终究还是陌路人。
“你,你都知道了,”小吕结结巴巴:“还问我做什么。”
这样简单的字节,姜馥莹当然听得懂。
身上火红的婚服提醒着二人现在的情形。
姜馥莹勉强定住心神,“等你伤好了,再撵我走也不迟。”
这话说得竟然异常流利,姜馥莹此时还有心想起董嬷嬷每次教她汉话时的场景,有意无视着自己的声调,倒也镇定了许多。
男人倒是因为她这话,略微抬了抬眼皮,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
四下很静,姜馥莹因为紧张略显粗长的呼吸声被听得清晰,她放下扶着屏风的手,试探着继续往前。
她垂着头,盘好的发髻上插着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轻轻摇晃,缠住了几根散落的发丝。
应当是方才揭开盖头时,不小心勾到的。
皓腕上戴了两只玉镯,碰撞出的轻响在空荡的殿内回荡。
“殿下,”是比玉石碰撞更为清脆的声音,“我能,看看你吗?”
目光骤然冷厉,姜馥莹感受到那视线,垂眸盖住了眼中的惊慌。
“看看……伤。”
殿内空气一滞。
姜馥莹不是第一次见他,但确实是第一回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月前的朝会上,太子殿下温润毓秀,坐在高高的上首,身侧是雍容华贵的皇后,再上首,是大秦的皇帝陛下。
姜馥莹坐在北凉使臣身侧,殿内的金碧辉煌几乎晃着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