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县令马庆眼神闪烁,猜测着陈少将军到来的意图,心中莫名不安。
费刺史对于陈晋安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但态度上颇为亲近,“贤侄突然来云州,可是陈大将军有事相告?”
陈晋安与他相反,毫无热络,直接道:“关外有小股突厥人,父亲通知州府,警惕他们潜进来劫掠百姓。”
费刺史知晓了,笑道:“这种小事,随便派个士兵来便可,竟然劳贤侄特地跑一趟。”
陈晋安并不客气,“外敌骚扰,岂是小事。”
费刺史包容地笑了笑,似是熟知他的性子,并不在意,邀请道:“正好,今日为许世子接风,贤侄也一并落座,喝上几杯吧。”
陈晋安看向许活,声音冷肃道:“许世子,又见面了。”
许活微微拱手,回礼:“少将军。”
县令马庆手里的酒杯一颤,酒撒了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许活竟然见过陈晋安,什么时候?
他耳闻过陈少将军,竟然与许活寒暄,显然有几分交情……
马庆心颤,手抖。
费刺史确定了,许活昨日的话确实非虚,心中百转千回。
陈晋安随手将马鞭扔给身后的士兵,走向许活的方向,道:“给我在许世子身边加个座便是。”
众官员皆打量着两人,费刺史吩咐下人照做,随即对陈晋安关心地问:“陈大将军近来可好?”
“前几日军中的黄副将渎职,父亲大怒,以军法重罚了他,近来军中更加森严。”
他这话,回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不那么对题。
但县令马庆听到后,手里的酒杯“咣当”掉落,汗流浃背。
黄副将……就是他在玉苍军的靠山。
他是陈大将军的亲信,忽然受罚,他第一反应便是,完了。
他让弟弟马康送信过去,不会有结果了。
一个靠山忽然不能倚靠,他不受控制地往各种坏处想,不受控制地望向刺史大人。
费刺史却并没有看向他,若无其事地招呼着陈晋安,态度完全像是对自家小辈,虽然陈晋安并未配合响应。
许活余光注意到了远处马县令的惊慌失措,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看过来时,举杯示意。
她在挑衅。
马庆心头的怨恨丛生,更加恐慌。
许活只给了她一个眼神,收回视线后看向费刺史,垂下的眸子里满是讥诮。
她观察着费刺史和陈晋安的互动,揣摩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费刺史,有了个更深入的认知。
这位才是老狐狸,心思深沉。
许活若是一来便大吵大嚷打打杀杀,费刺史视她为眼中钉,她能不能动得了他且不说,对方深耕此地多年,想给她使绊子简直易如反掌。
先做实事,少陷于争斗。
许活怀中一直揣着一份查探得来的证据,原本有两种展露的方法,一种激烈,一种不那么激烈。
她选了个不那么激烈的办法,宴席结束临走之前,请费刺史单独说话,将那份粗略的证据拿出来,以示诚意,“若是放纵马县令继续攀扯刺史大人,下官担心刺史大人的仕途受到影响,且农时已到,仁县的耕地还未播种完成,这两年云州的税收可不太好看……”
“下官也想拔除仁县的毒瘤,还仁县一个清明。”
有多少是贪墨了,许活暂时没那个功夫去仔细查证,她要先保证今年秋冬不会有更多百姓饿死。
费刺史思量后,笑道:“许世子放心,本官查明实情,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许世子有什么想法,也尽可对本官提,本官能帮扶绝对不会推辞。”
许活也没含糊,直接提出了一个想法,或者说,她从头到尾最想要达成的目的。
费刺史一顿,随即笑容更加放心,毫无阻碍道:“本官自然愿意给许世子行这个方便。”
两人说完后,出来便发现陈晋安还没走,生人勿进。
两人走近,陈晋安便冷硬地邀请许活“再续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