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欠佳,不应该让你直接去见望隐的。”
与苏玉商量好说辞之后,她认为以皇叔的才智,总能猜出些什么,便向苏玉交代了后面的事。
望隐毕竟是祁晏的人,祁太安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是随便处置了望隐,祁晏问起她,她也圆不回来。
而且,以祁晏的性子,他总是要见过望隐才会罢休的,她已经很了解祁晏了,只是算错了一样,祁晏太怕顾家。
“你又不是神,哪能事事都算得明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这么怕顾家的。”
祁晏慢吞吞地补充:“我也没想到,顾家会让人盯着我。”
其实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对顾家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顾家人死咬着他不放。
收养他又刻薄他,放他去京城又派人盯着他,处处是反常,祁晏也琢磨不透。
他到了京城,跟顾昭然很少往来,属于断交的地步,顾昭然也没怎么搭理他,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他已经逃脱了顾家的控制。
祁太安的目光一暗,结合发现的密室,她心里倒是有个猜疑,但现在还不能告诉祁晏。
至于顾家在京城安插眼线,等于在挑战她的权力,他们想干什么?
“谋反啊,陛下。”清晓安顿好苏昼白回到宫里,就听说了这一切,她只是知道望隐有问题,却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顾家的眼线。
这一次要不是宋阿山主动露出马脚,是不是永远发现不了他们,清晓想一想,还是有些后怕。
顾家的眼线只是在京城中吗,谁知道皇宫里会不会有。
京城是天子的京城,顾家如此胆大包天,只可能在图谋一件大事——篡权夺位。
祁太安看了清晓一眼,她正襟危坐,身体绷着,俨然已经气到了极致,顾昭然当年谋反,顾家肯定给了他帮助,但她当时以为,顾昭然是主谋。
如今从头再来,她才发现,顾家的阴谋其实开始得很早,说不定在送顾昭然入宫做皇夫的时候,他们就有了这个心思,以顾代祁。
顾家唯一没想到的是,祁太安根本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样好拿捏,并且一举破了他们的局,顾昭然难道只是替罪羔羊?
还有望隐,她前世并没有发现望隐,那皇叔的死真的只是因为陶苇杭冷落他所致吗?
矛头直指顾家,祁太安越想越不能安稳,一旦涉及祁晏,她就容易丧失理智。
“真是放肆。”祁太安站起来,迎面砸下去一个砚台,“朕的天下,岂是他们可以谋算的。”
她气势滔滔,肯定是要彻查顾家的。
“但请陛下吩咐。”清晓和苏玉都站在底下,她们两个都是祁太安的人,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祁太安铲除祸患。
祁太安又坐了下去,她勉强冷静下来,顾家如此深谋远虑,她也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皇叔也牵涉其中。
“顺着宋阿山和望隐去查,一定要把他们在京城的网查出来,查到之后,按兵不动,留到以后需要之时。”
此时动手只能清除顾家在京城的势力,而且还会打草惊蛇,不是上上之计,她倒是要看看,顾家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太夫来了。”门口的宫侍进来通报。
顾昭然此时来,真是意味深长啊。
清晓走到那个宫侍面前,吩咐道:“请太夫在前殿等着,陛下失手打碎了一个砚台,你再找一个新的过来。”
“是。”
顾昭然在前殿坐立不安,让看见他的祁太安有些出乎意料。
顾昭然太看重他的容貌,穿着也是一丝不苟,他从来都是收拾得很体面,但今日,他眉间难掩憔悴,眼睛红肿,整个人都透露着,比先帝驾崩那日,更深的难过。
“苏玉也在啊。”
“是,奴婢是替皇夫来送甜羹给陛下的。”
祁太安挑了挑眉,原来是装的啊,但她不动声色地问:“父亲这是病了吗?”
她一脸关切,顾昭然嘴巴张了张,费力地说:“我六神无主。”
他的嗓子太哑,每一句话都是挤破牙关出来的,真像哀伤过度。
“到底怎么了?”祁太安着急地问。
顾昭然回头看向春山,春山会意,将手中拿着的一封信交给了祁太安。
“这是我母亲来的信,我父亲病重,已然快要不行了。”顾昭然说着说着就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