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即将睡去时?,却又忍不?住想,会不?会真的重伤了。
盘亘山中几个月不?走,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伤势是不?是真的养好了。
难以想象气质那么出尘干净的人,满身是血的样子……
山风习习,她困倦地闭上眼,坠入梦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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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郎君受了箭伤!来人!”
处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哭喊尖叫,处处都是激战留下?的尸体,部曲且战且退,掩护着幸存的荀氏族人离去。
郎君领云间坞部曲赶往荀氏壁,激战整夜,只救出了不?到百人,大多是妇孺。荀氏男丁被?官兵搜寻屠戮,十不?存一。朝廷的追捕令已下?,云间坞的规模不?足以庇护众人,中原各处州郡,再无荀氏容身之处,车队一路往南疾奔。
郎君抱着七娘,把惊吓得昏死过去的幼妹交付给部曲。朝廷官兵紧追不?舍,荀氏全族犯下?了族诛大罪,生死不?论?,一波波的箭雨从半空落下?,马车被?扎得仿佛刺猬,车壁残破不?堪,处处是洞。一支铁箭射穿了车壁,他刚才替七娘挡了一箭。
梦中的自己?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年纪,毫无畏惧神色,冒着箭雨飞奔过去,利落登上破损的马车,单薄的脊背挡在受伤的郎君面前?。
反手拔刀,以身体挡住车壁破洞,对孔大医道,“孔大医尽心?救治。我来护卫郎君。”
孔大医拔除箭头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背后传来闷哼。
她迅速地回头瞥去一眼,目光里满是忧虑。受伤的郎君清醒地靠坐着,额头冷汗涔涔,唇色失血泛白,但神色如寻常般镇定,目光直视入黑夜。他的身上向来有令人信服的安宁沉静的气质。
察觉到前?方的忧虑凝视,郎君的眸子转过来,冲她温和?地笑了笑。“多谢你护卫。”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半大少?女的姣丽形貌,从西苑女童的名册里回想姓名。“我记得你。你应该是三年前?进西苑的,对不?对。我记得你姓阮……”
“有劳郎君记挂。”她羞赧地笑了笑,握刀的手心?有点冒汗,报上自己?的姓名。“我叫阮阿般。”
阮朝汐被?推醒了。
“阿般,醒醒,我们到了。坐骡车也能睡着?”李奕臣收拾好骡车,又轻推了她一下?。
阮朝汐揉了揉眼睛,跳下?车,提着大包小包穿过小院篱笆。
梦里传递的紧张情绪,随时?准备拼杀的绷紧防备,对视瞬间的喜悦悸动,醒来至今还在心?底徘徊,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