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说,女儿的底气来自于夫婿赐予的荣耀。
……
不论是出于关心,还是带有恶意的偏见,他们都理所应当地认为,女儿独身一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世人都理所应当地这么认为的。
似乎从未有人去深究这种现象的背后缘由。
但殷灵栖注意到了。
“直接死了多便宜?我怎么会让你轻松解脱了呢。”
小公主站起身,笑吟吟地望着他:“难受吗?你要将所有的痛苦嚼碎了,细细咽下去,日子还长着呢。”
你要在绝望里慢慢地腐烂。
“殷灵栖……”齐聿白溺死在她的温柔刀里,费力地残喘着,眼角一片湿红。
“你不会高兴太久的……即便我死了,同你作对的还有殷承恪……你,还有太子,你们争不过他……”
“为什么?”殷灵栖笑了笑,这并未让她感到危机。
齐聿白缓了缓,攒起力气:“殷承恪背景深厚,于他而言,只要辅国公府保持中立,你与太子便不足为惧。萧氏满门薄情寡义,不出情种。即便你与萧徵关系匪浅,利弊当前,萧徵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圣上压了萧氏这么多年,你以为,辅国公府心底没有芥蒂吗?
我还是前世那番话,功高盖主是大忌,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等待着的必是死亡。哪位踩着尸山血海上位的帝王能容得下权倾朝野的世族?哪个杀伐果决、手握重兵的顶级世族能甘心屈居人下?两强相争,至于倒下的究竟是哪一方,我们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殷灵栖眼底涌起趣味,“若真有那么一日,你活得到那时候么?”
齐聿白被她噎得气息一窒。
“再者说,你何来的信心笃定殷承恪一定能赢呢?”
殷灵栖慢慢走到他面前:“齐聿白,你还是不肯尽说实话。”
“阿妩是怎么一回事呀。”
齐聿白薄唇颤抖,说不出话了。
他心知公主并非在向他兴师问罪私养外室这档事。
他隐隐约约感觉,殷灵栖知道了什么。
齐聿白紧张地抿住唇。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殷灵栖笑着轻轻一叹,“敢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齐聿白神情一僵,双目震动。
小公主果然知道了。
他得咬断这则消息,抵死不能认。
他身为长子,自幼受到规训,为了家族他可以忍受一切,哪怕遭到背叛,也不能背叛家族。
殷灵栖嗓音清甜,字字刺他心扉:“如果本宫告诉你,阿妩已经进宫了呢。”
“你什么意思!”
殷灵栖抬手扯了下他颈间锁链:“殷承恪为了得到大辽的助力,不惜将他的亲妹妹伪装成宫女送上了耶律特穆尔的床榻,他与你姑母可真够无耻的。”
齐聿白默不作声,这些事在他意料之中。
“只可惜……”
殷灵栖目光寸寸上移:“事情败露了,人被特穆尔的虎卫发现,仓皇而逃。大辽使团震怒,要大晟给出说法。你姑母乱抓无辜顶罪,从周遭宫女中,将面容身形与殷玉娴相似的阿妩推了出去交代。”
“谁容许侯府将阿妩送入宫中的!!不成!姑母不能害她!!”
齐聿白心脏骤然一停,便听得小公主凉薄的声音刀子似的一片一片削在他心上。
“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殷灵栖笑了笑:“阿妩被你姑母,亲手送进了慎刑司。”
齐聿白直直望着少女,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