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所谓元老院维持二十六万军费根本是天方夜谭。
实际上,元老院不克扣帝国拨发的军费,那些军团长就该谢天谢地了。
在和平时期,掌控二十六万大军不仅意味着权力,更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布卢默此举,无非是想既保住实际利益,又在表面上做足姿态。
“布卢默元老,最近海族那边的动向,似乎不太寻常啊。”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苏晓突然发言。
“哦?有这回事吗?”
布卢默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细看之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端起水晶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细微的涟漪。
“当然有,最近美人鱼贩卖愈演愈烈,海族的怒火都快把边境海域煮沸了。这件事恐怕需要元老院特别关照一下呢。”
这番话看似随意,实则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月女王’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但是我们暂时不想跟你撕破脸皮,你最好乖乖识相点。
“嗯,的确是。”
布卢默的笑容开始僵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当然听懂了林逸的弦外之音——那每个重音都在提醒他适可而止。
关于'月女王'的事,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帝国,黑之王早已超脱了统治者的范畴,成为了民众心中不可亵渎的神圣象征。
若是让那些狂热的信徒知道,他竟敢将月女王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布卢默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已经看到愤怒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用指甲、用牙齿、用一切能找到的利器,将他活生生撕成碎片。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物理意义上的撕碎。
“刚才我们说到哪?”
“谈到……军权的转让批文。”
布卢默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嘴角的肌肉正以极细微的幅度抽动着。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逼到如此境地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愤怒的滋味。
但愤怒毫无意义,苏晓既然抓住了他的把柄,就绝不会轻易松口。
“哦,军权的转让批文,不先处理海族那边的事?”
布卢默的指节微微泛白,但最终,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的确……需要处理下,既然佩黛菈公主即将得到兵权,那就‘交给’你们处理吧。”
呆毛王怔住了,在她的预想中,林逸和苏晓至少要与这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周旋数个回合,甚至可能爆发一场激烈的政治博弈。
可现实却是,仅仅几句话,布卢默便干脆地交出了兵权。
她不禁有些恍惚,在她的认知里,权力交接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较量,可眼前的一切却颠覆了她的想象——这里的人,似乎比她的世界单纯得多?
说实话,呆毛王如今的想法要是被林逸知道估计能够笑死。
倘若真让这位正直过头的骑士王独自面对元老院那群老狐狸,恐怕不出三句话,她就会被骗得晕头转向,甚至可能在不知不觉间签下卖身契,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一刻钟后,手指粗的橡胶棒放在蜡烛上炙烤,在火焰的灼烧下,橡胶棒尖端变软,发黑,最终抵在一张批文上,高温让烙点附近略微发黄。
一枚纯金戒指重重按在融化的橡胶上,压出立体分明的纹章——那是元老院的私印,象征着权力,也象征着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