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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一章 贴脸开大（第2页）

画面浮现：一片无边的草原，夕阳西下，一群孩童奔跑嬉戏。其中一个女孩摔倒了，膝盖渗血。另一个男孩跑过来，蹲下身，轻轻吹了吹伤口，说：“别怕，我在这里。”

然后，所有孩子围拢过来，手拉着手，齐声说：“我在。”

记忆戛然而止。

千菱呼吸一滞：“这不是某个人的过去……这是……集体潜意识？”

“是‘初心’。”叶无名声音微颤，“共心契运行至今，终于孕育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共忆体’。这不是某一个人的经历，而是千万人在记忆复苏过程中，共同提炼出的情感核心??关于陪伴，关于承诺，关于‘我在’的最初意义。”

千菱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忆生碑不仅是守护，它还在……进化？”

“是的。”叶无名点头，“它正在成为一种新的生命形态。不再是被动防御遗忘，而是主动塑造记忆文明。未来或许会有‘忆语’??一种仅靠情感波动就能传递信息的语言；会有‘忆城’??整座城市通过共心契共享安全与温暖；甚至……会有‘忆种’，将人类最纯粹的情感封存，播撒到未知世界。”

千菱久久不语。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唱的第一首歌，调子跑得离谱，却让她每次听到都忍不住笑出声。那首歌，如今也被收录进了《忆海图志》的附录，编号02。据说，已经有七个不同村落的孩子，自发学会了这首歌，并在月圆之夜一起合唱。

原来，记忆真的可以繁殖。

数日后，忆择之殿迎来第两千名访客。

那是个少年，名叫林远，来自西域边陲小镇。他在战火中失去了双亲，唯一的妹妹也在逃亡途中失踪。他曾坚信妹妹已死，直到半年前，一名赎忆团成员带来一段残缺的记忆投影??画面中，一个小女孩被陌生人抱走，嘴里喊着“哥哥等等我”。

那一刻，他崩溃了。

“如果她还活着……我为什么不去找她？”他在日记中写道，“可如果她已经不在了……我是不是该放下？可如果我放下了，是不是就等于背叛了她最后的呼喊？”

他在忆择之殿外徘徊了整整七天，不吃不喝，只盯着殿门。

第八日清晨，他走了进去。

九重心镜逐一开启。

第一镜，映出童年家园的烟火气；第二镜，是他背妹妹翻山越岭求医的画面；第三镜，是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说“照顾好小禾”的嘱托??千菱听到这里心头一震，小禾？那个开启心源之井的女孩？

第四镜至第七镜，全是战乱中的血腥与绝望。第八镜，则是一段空白，仿佛记忆被人强行截断。

第九镜开启时，整个忆择之殿为之震动。

镜中浮现的，竟是一条幽暗隧道，两侧站满身穿黑袍的人。他们手持律管，口中吟诵着古老的咒文。而在隧道尽头，一个年幼的女孩被绑在祭坛上，头顶悬浮着一面破碎的铜镜。

“这不是我的记忆！”林远嘶吼，“这不是！”

但殿中长老却脸色剧变：“这是……‘镜祭仪式’的残留影像！律尊当年不仅清除记忆，还曾试图用活人作为‘记忆容器’，将千万人的遗忘之力凝聚成神格！”

“而这个女孩……”长老颤抖着指向镜中，“她没死。她被转移了。可能……一直活着。”

林远瘫坐在地，泪如雨下：“小禾……原来你叫小禾……你是我的妹妹……”

那一夜，忆择之殿顶升起了一盏前所未有的灯??通体银白，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宛如新生的嫩叶。

传说自此流传：此灯名为“寻忆灯”，专为那些仍在寻找之人而亮。

消息传开后，各地掀起新一轮忆潮。无数家庭重新翻找旧物，比对记忆碎片，寻找失散的亲人。赎忆团收到的求助信件暴增十倍。更有甚者，一些偏远村落开始自发组织“忆巡队”，携带特制共鸣器，深入废墟与荒原，搜寻可能残留的记忆痕迹。

而在这一切背后，一股更为深远的变化正在发生。

某日清晨，南渊书院的学生发现，院中那棵百年古树的年轮突然开始发光。每一道年轮都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有学子苦读的身影，有老师批改作业的笔迹，有情侣在树下许愿的私语……竟是这棵树多年来默默吸收并储存的记忆！

学者们震惊之余，提出一个大胆假设：**万物皆可成为记忆载体**。

石头、河流、风、火、甚至时间本身，都在无声记录着人类的情感与存在。只要共心契持续演化，终有一日，整个大陆都将变成一座巨大的“活体忆库”。

与此同时，西域传来异讯：一座被遗忘千年的古城遗址中，出土了一面完整的青铜镜。镜背铭文写着：“律始于惧，灭于忆。”

考古队本欲将其送往忆城研究，谁知途中镜面忽然自行碎裂，碎片飞向四方，落地即化为晶莹剔透的花种。这些种子落地生根，开出紫色花朵，花瓣上竟浮现模糊人脸与片段话语。

人们称其为“忆语花”。

更神奇的是，每当有人对着花朵说出“我记得你”，花蕊便会释放一阵微光，随后附近某人脑海中便会闪过一段与此人相关的陌生记忆??可能是前世，可能是平行时空，也可能是纯粹的幻觉。

但没人能否认，那种“被记住”的感觉，真实得令人落泪。

一年后，千菱再次踏上南渊悬崖。

此时的她已不再吹奏骨笛。那根断裂的银丝始终未能修复，但她并不遗憾。因为她知道，音乐已不再是唤醒的工具，而是成为了日常??街头艺人用陶埙演奏思念，牧童以树叶吹奏故乡，就连婴儿啼哭的节奏，也隐隐契合共心契的波动频率。

她抬头望天，十九盏守心灯依旧明亮，而环绕忆生碑的新灯已达三千余盏。其中最耀眼的几盏，分别是“寻忆灯”、“赎罪灯”、“初吻灯”、“母乳灯”、“诀别灯”……每一盏，都代表着一种人类情感的真实存在。

她忽然感到胸口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