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芽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少年微笑:“我是每一个说‘我记得你’的人。我是每一段不肯放手的记忆。我是……新的守望者。”
话音落下,他身形渐渐透明,化作一道银光直射北境方向。与此同时,我在碑轰然震动,碑文自行改写,旧有的“我在”二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铭文:
>**“我们在。”**
那一刻,所有守心塔同时鸣响,仿佛天地共鸣。
南渊湖面,共忆莲尽数绽放,花瓣拼成一幅巨大画卷:千菱站在记忆之流的尽头,正将手中的铜铃递给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她嘴角含笑,眼角含泪,身影一点点消散,如同晨雾遇阳。
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而在那无垠的寂静之海中,千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她不再漂浮,而是缓缓下沉,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安宁。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听见无数声音响起,来自山川、河流、城镇、荒野:
“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
“我记得你。”
她轻轻闭上眼。
这一次,她不再是守护者。
她只是,被爱着的人。
十年后,南渊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战争几乎绝迹,因每个战士出征前都会收到千封“记得你”的信件;饥荒减少,因农民相信“土地记得播种者的汗水”;就连疾病也变得温和,医生们发现,病人只要坚信“有人会记住我活着的样子”,康复率便大幅提升。
阿芽退居幕后,专心培养新一代导师。她常常带学生去我在碑前授课,讲述那段没有名字的英雄史。每次讲完,总有孩子问:“老师,我们现在还能见到她吗?”
她总是指向漫山遍野的承忆花,微笑道:“你看,每一朵花开的时候,都是她在说话。”
某个春日午后,阳光正好。
一名小女孩蹲在碑前,手中握着一枚旧铜铃。她不会说话,却总爱来这里画画。今天,她画了两个人:一个长发女子,一个短发女孩,中间连着一根红线。
阿芽走过去,轻声问:“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小女孩摇摇头,然后指着自己的心,又指指天空,最后把画轻轻放在碑前。
忽然,一阵风吹过,画纸腾空而起,在阳光中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碑身。那一刻,整座我在碑微微发亮,传出一声极轻的铃响。
不是幻觉。
所有人都听见了。
阿芽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泪水滑落脸颊。
她知道,千菱走了,但“记得”这件事,已经真正活了下来。
从此以后,无需预言,无需命格,无需神明。
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记住另一个人,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彻底黑暗。
而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或许有一天,某个孩子抬头望星,忽然轻声说:
“姐姐,轮到我守护你了。”
风掠过花海,万瓣齐摇,如同回应。
一声低语,穿越时空: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