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哑然失笑,拿着披风的手松了松,拉扯着的力一卸,张月盈反而因为惯性有些站不稳,朝前面栽倒。她反射性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待稳住身形,循着手臂的方向网上看,终于发现她此时攀住的竟是沈鸿影的手臂。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拧了拧眉,有些诧异。
nbsp;nbsp;nbsp;nbsp;自己栽过来这么大的力,他的手臂竟纹丝不动。
nbsp;nbsp;nbsp;nbsp;他这手是铁做的吗?
nbsp;nbsp;nbsp;nbsp;她下意识捏了捏,硬梆梆的,难怪之前拽人手腕那么疼。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思绪发散了一会儿,讪讪撒开手,坐在了位置上,仰头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沈鸿影,青年的身量在车厢里显得很高,半边笼罩在暗色里,不甚清晰,却有种莫名的温柔。
nbsp;nbsp;nbsp;nbsp;“谢殿下,把披风给我吧。”张月盈垂眸,纤长的睫羽颤如蝶翼。
nbsp;nbsp;nbsp;nbsp;身下的软垫忽而一重,沈鸿影坐在了张月盈旁边,衣衫与软垫的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nbsp;nbsp;nbsp;nbsp;“无妨。”他轻轻将披风叠好,放置在一旁的小几上,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张月盈。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脑袋懵懵地捧着杯子,暗自思忖这又是哪一出,沈鸿影平日同她相处虽不算生疏,但还是隐约可感受到一种拿捏得刚刚好的分寸感,突然这般殷勤备至,倒叫人有些不习惯了。
nbsp;nbsp;nbsp;nbsp;总而言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妥当的做法。马车上今日备的的蜂蜜水,张月盈轻抿了几口,舌尖是丝丝的甜,就当沈鸿影和寻常时候没有任何分别。
nbsp;nbsp;nbsp;nbsp;她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杯壁,垂眸盯着杯中漾起的水纹。
nbsp;nbsp;nbsp;nbsp;对冯思静在园子给出的解释,张月盈将信将疑,但冯思静的姿态放得极低,言明翌日便会再登徐府谢罪。明日要不要谅解冯思静,说到底是寿星楚老夫人的事。但以张月盈对外祖母的了解,楚老夫人得知冯思静行事的缘由,多半会心软,然后轻轻放过。
nbsp;nbsp;nbsp;nbsp;至于冯堂叔一家,张月盈掰着手指算了一番,当事人堂二公子应该会受折脊杖十五,再服两年徒刑,陈氏刚刚小产,出于人道主义,应该会轻判和缓刑,褚氏涉嫌故意伤人,也会被判几下臀杖。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大家子里陈氏的丈夫堂大公子和冯堂叔肯定心知肚明,默许并有意推动,可他们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罪名,并且亲亲可相隐,还是完美逃过一劫,美美隐身了。
nbsp;nbsp;nbsp;nbsp;马车辘辘行驶了约半柱香,张月盈想着事情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沈鸿影见她眉目轻锁,似有轻愁,不明白其中缘由,不好擅自出言。经过东大街时,他轻轻敲了三下车壁,马车停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抬头,“殿下?”
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道:“先在百花楼吃顿饭,然后再回去。”
nbsp;nbsp;nbsp;nbsp;徐府的寿宴只供午宴,王府自然是备了晚饭的,但沈鸿影觉得,既然是高高兴兴出的门,就不能愁眉苦脸地回去。
nbsp;nbsp;nbsp;nbsp;叶剑屏根据他大哥现任承恩公哄得夫人归的经验,给沈鸿影出的主意里第一条便是要时刻观察心上人的情绪,了解对方喜好,体贴入微,不知不觉渗入对方的日常生活。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愣了愣,想起她确实好几日没来百花楼,点了点头,“那好。”
nbsp;nbsp;nbsp;nbsp;二人穿着光鲜亮丽,再加上张月盈这一张脸刚出现,便有店小二跑去通知了掌柜过来。
nbsp;nbsp;nbsp;nbsp;掌柜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暂时扔下了没算完的账目,胳膊肘夹着把算盘,步履匆匆赶来。
nbsp;nbsp;nbsp;nbsp;“东家,今日可还是坐原来的老地方?”掌柜道。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颔首。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常呆的包厢位于二楼临街处,直须推开半扇窗,繁华热闹的东大街便可尽收眼底nbsp;nbsp;。张月盈从前每次只要至此,皆会在这里小坐一个多时辰,观察着街上的往来行人,能看出不少门道。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双瞳明澈,温暖的笑意重新回到了脸上,问桌对面的沈鸿影:“殿下想吃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道:“我未曾来过,你点你喜欢吃的便是。”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也不客气,点了两份扬州炒饭,加上一份清滋排骨、文思豆腐和松鼠桂鱼。都不算重口,沈鸿影也不至于无处下筷。
nbsp;nbsp;nbsp;nbsp;等饭菜端上桌,张月盈便开动了。
nbsp;nbsp;nbsp;nbsp;做菜的是百花楼里掌厨的大师傅,一手刀工十分了得,豆腐被切得细如发丝,汤底也是用鸡汤精心勾芡过的,十分鲜美。其余的菜色也各有千秋,瞧着分外诱人。
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亦在苏州呆过的,尝过这里面的许多吃食,不过他的筷子最常在松鼠桂鱼上停留。
nbsp;nbsp;nbsp;nbsp;见此,张月盈忽而恍悟,沈鸿影原来真喜欢甜口的东西,难怪之前端午几个甜粽他均没有拒绝,在喜咸的宫廷内,这样的口味还真有些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给沈鸿影夹了一块清滋排骨,“我看殿下喜欢甜的东西,可以尝尝这个排骨。用了老冰糖、九制话梅和老陈皮做出来的,酸甜可口。”
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对上张月盈期待的眼神,默默夹起排骨,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迸射入口,外脆里嫩,舒滑爽口,恰是他偏爱的那种味道。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笑着看沈鸿影,“味道如何?”
nbsp;nbsp;nbsp;nbsp;沈鸿影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他一连夹了三块排骨到碗里。
nbsp;nbsp;nbsp;nbsp;张月盈眸中的笑意深了几分,用完一碗饭,她便搁了碗筷,单手撑着脑袋,默默看着沈鸿影吃饭。沈鸿影用餐的动作皆是皇家规范,不快不慢,颇有风仪,连一粒米都没有从碗里掉出,在包厢内的明亮灯火的照映下,配上清俊的外表,对观者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
nbsp;nbsp;nbsp;nbsp;少顷,张月盈就这样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吃完饭,二人直接打道回府,车夫方要挥鞭驱马,小路子匆匆跑来,从车窗递了个木匣子进来。沈鸿影自然至极地把匣子送到了张月盈手上,“看看合不合心意。”
nbsp;nbsp;nbsp;nbsp;木匣上纂刻着如意纹图案,张月盈一瞧便知这个匣子出自百宝楼。打开匣子的一瞬间,眼前流光溢彩,里面放着各种款式的小首饰,譬如珠钗、镯子、耳环等等,均是轻巧却精致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