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阿凯猛地抬头:“不好!张建国家附近出现可疑车辆!车牌遮挡,车内两人佩戴耳机,疑似专业安保人员!”
冷芭霍然站起:“马上联系当地警方备案,同时派两名志愿者连夜进驻他家!绝不能让他出事!”
命令下达后,她拨通张建国电话。铃响六声才接通,对方声音疲惫:“冷导……我没事儿,就是腿有点疼。”
“坚持住。”她语气坚定,“明天会有记者去采访你,你的故事会出现在《南方周末》头版。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是谁。”
第二天清晨,《南方周末》特刊发布长篇报道《光影背后的伤痕:一名灯光师的十年控诉》,配图是张建国拄拐站在废墟般的旧片场前。文章详述其工伤遭遇、公司推诿过程及后续维权艰难历程。不到两小时,微博热搜爆了三条相关词条。
与此同时,抖音、B站、知乎等平台涌现大量UGC内容。有former实习生晒出每日工作十七小时的打卡记录;有化妆师曝光剧组强制陪酒名单;更有匿名摄影师上传一段隐藏拍摄视频:某知名导演在庆功宴上公然宣称:“新人就得学会奉献,不然别吃这碗饭!”
舆论如野火燎原。
下午三点,人社部官网发布公告:已成立专项调查组,进驻多家涉嫌违法用工的影视公司,重点核查劳动合同、社保缴纳及加班补偿情况。同日,中国影协宣布暂停涉事企业会员资格,并启动行业黑名单机制。
冷芭坐在电脑前,看着一条条消息刷屏,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胜利,这只是第一道裂缝。
晚上八点,她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加密视频。解码后画面显示:一间昏暗会议室,七名男子围坐圆桌,墙上挂着一幅字??“规矩即秩序”。其中一人正是周临川,正慢条斯理地说:“有些人总想改规则,但我们才是制定规则的人。对付他们,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消失。”
冷芭截图保存,随即报警。
三天后,警方突击搜查一处郊区别墅,当场抓获正在进行秘密会议的五名涉案人员,其中包括已被通缉半年的陈摇前财务总监。现场查获大量行贿账本、非法监控设备及伪造公文印章。而周临川再次失踪,据信已潜逃境外。
然而,风暴并未平息。
第四天早晨,冷芭打开手机,发现苏婉失联超过十二小时。最后一次定位显示,她在城东某老旧小区附近下车后信号中断。她立刻报警,并调取周边监控。画面中,苏婉走入一栋居民楼,几分钟后,一名戴帽子的男子匆匆离开,手中提着一个黑色袋子。
冷芭的心沉到底。
她带上录音笔和防狼喷雾,亲自赶往现场。破门而入时,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残留几滴血迹,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想见她,一个人来老钢厂。”
那是她拍摄《幕后》时用过的废弃摄影基地。
黄昏时分,冷芭独自驾车抵达老钢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风吹过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她一步步走进主摄影棚,灯光忽明忽暗,如同当年拍戏时的氛围。
“你来了。”阴影中走出一人,竟是王振国。
冷芭冷笑:“是你?我以为你是受害者家属。”
“我是。”他声音低沉,“但我也是棋子。他们威胁我儿子,如果不配合,就把他送去‘特殊矫正营’。你说,一个父亲能怎么办?”
“所以你绑架了苏婉?”
“她没事。”王振国后退一步,“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停止一切调查,销毁所有证据,从此消失。”
冷芭环顾四周,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昨天就把全部数据同步到了十七个不同国家的云端服务器。每一份文件都绑定了生物识别触发机制。如果我死了,或者失去意识超过二十四小时,它们会自动公开。”
王振国脸色骤变。
就在此刻,警笛声由远及近。数十名特警突入厂区,将现场团团包围。原来冷芭早料到陷阱,在进入前已向警方发送实时定位与求救信号。
苏婉被救出时,手腕淤青,但神志清醒。她扑进冷芭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帮你……”
“你已经帮了。”冷芭紧紧抱住她,“因为你,我们才揪出了更深的黑手。”
一周后,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影视行业劳动权益保护的通知》,明确禁止空白合同、超时工作、性骚扰等问题,并设立独立监督委员会。全国三百余家影视公司被迫整改,二十余人被依法追责。
冷芭受邀出席政策解读会。会上,她只说了一句话:“今天的一切,不属于我,属于每一个曾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的人。”
回到工坊那天,孩子们又送来一幅新画:无数双手托起一座灯塔,光芒穿透乌云。
她站在门前,久久未语。
夜深人静时,她打开电脑,继续撰写《破茧?重生》的终章剧本。最后一幕设定在颁奖典礼现场。主角走上领奖台,面对万千闪光灯,却转身背对观众,举起一块牌子:
“这不是荣耀,是控诉。”
窗外,星光如雨。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但她也清楚,火种已然点燃,风越大,火烧得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