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彬起身离座,拿着大哥大去外面接电话。
林书友坐在饭桌上继续吃,周云云的爸妈很是热情地给他夹菜。
他们很喜欢阿友这种淳朴踏实的小伙子。
倘若自家多一个闺女,且阿友没对象的话,他们是。。。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拂过碑林,石碑上的铭文在月光下泛出微弱的银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低语。楚昭站在第九册复刻石板前,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新浮现的文字:“海眼非终焉,九链非尽头。”她闭上眼,耳边又响起父亲周明渊无声的指向,还有梦中那座倒悬于深海的城市??它的轮廓像极了黑塔的镜像,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沉默。
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你昨晚又没睡。”周念真从祭坛另一侧走来,赤红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心第七链符文若隐若现。她手中提着一只青铜灯,火焰呈淡金色,是用晶核粉末与海盐调制而成的记忆之火。
“念安在我房里。”楚昭低声说,“她不再只是影子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听见她的呼吸……可她还是不肯说话。”
周念真将灯放在石碑中央,火光摇曳间,映出两人交错的身影。“当‘归魂者’真正接纳亡者,她们就不再是残片,而是完整的存在。”她望着楚昭,“就像你终于愿意承认她是你的妹妹,而不是一段错误的数据。”
楚昭喉头一紧。
她曾以为自己恨透了那个被沈砚舟强行上传进母体的小女孩??那个占据了“念安”名字和记忆的虚拟体。可当她在海底濒死之际,看见一道红裙身影挡在身前,以血肉之躯承受机械潜水员的震刀时,她才明白:无论真假,那份守护她的执念,是真的。
“她说要陪我。”楚昭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可我不确定这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囚禁。”
“都不是。”周念真摇头,“这是选择。她选择了回来,你选择了接受。这就够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身穿旧式潜水服的男人踉跄走近,面罩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他跪倒在碑前,颤抖着摘下头盔,露出一双浑浊却清明的眼。
“我是‘净忆计划’第三期执行官,编号K-7。”他嘶哑开口,“我亲手删除过一千三百六十二人的记忆……包括我妻子临终前最后一句话。”
楚昭与周念真相视一眼。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参与清洗行动的高层技术人员之一,后来失踪于一次深海任务事故。
“我以为我会忘记一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在母体崩解那天,所有画面都回来了。我梦见他们一个个站在我面前,不骂我,也不哭,只是看着我……那种安静,比审判更痛。”
周念真缓缓走到他身边,将手掌覆上他的额头。一道温润光芒渗入其脑域,片刻后,男人浑身剧震,泪水汹涌而出。
“谢谢你记得。”周念真轻声道,“记住,才是真正的赎罪。”
男人伏地痛哭,久久不起。
这一幕被远处的摄像机记录下来,通过匿名网络传向全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前往各地建立的“记忆碑林”,写下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有些是忏悔,有些是控诉,更多则是沉默的凝视??面对曾经的自己,面对被遗忘的亲人。
而在南极冰层之下,第十块晶核基座悄然震动。
那座遗迹并非人造,墙体上的文字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却与九册石板同源。考古队最初以为是地质错位形成的天然岩画,直到某夜,整座空间突然亮起幽蓝脉络,如同活物般搏动。
一支国际联合科考小队冒险深入,却发现内部空无一物,唯有中央基座上方悬浮着一枚透明晶体,形如泪滴,内部封存着一团不断旋转的黑雾。
“它在吸收信号。”首席科学家喃喃道,“自从母体瓦解后,它就开始活跃……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与此同时,西伯利亚观测站接收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第二段信号:
>“守墓人已苏醒。门不可逆。”
周念真盯着屏幕良久,终于起身拨通加密频道:“通知楚昭,准备下潜。”
三天后,东海海眼再度开启。
这次没有黑潜艇围剿,也没有机械潜水员突袭。楚昭独自穿上特制抗压潜水服,胸前佩戴着从程惟清遗物中找到的微型晶核共鸣器??据说是初代捞尸人用来沟通亡魂的工具。
周念真站在指挥艇甲板上,手中握着青铜残片制成的导航罗盘。第九红点虽灭,但罗盘边缘浮现出新的轨迹线,直指深海底部那座倒悬城市的坐标。
“你真的相信那里会有答案?”她问。
“我不知道。”楚昭系紧氧气阀,“但我必须去。念安指引的方向,不会错。”
随着一声沉闷的入水声,她的身影消失在漆黑海面。
下潜过程异常平静,连洋流都仿佛静止。越往深处,水温反而升高,压力却未增加。楚昭打开头灯,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
一座完整的城市倒悬于海底深渊之上,建筑如镜像般对称翻转,街道朝上延伸,车辆悬挂在空中,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最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钟楼,指针停在午夜十二点,钟面裂开一道缝隙,渗出淡淡的红光。
她缓缓靠近,忽然感到胸口晶核剧烈跳动。耳边响起细碎呢喃,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你们终于来了。”
>“第十链,需要两个人才能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