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岁那会儿,夜里还有生长痛,会梦见我从高处摔下去,然后在撞击地面的前一秒醒过来。”
“翻来覆去,就像没法从同一个循环里走出来。”
濮冬泓的手不觉收紧,说:“未必是因为化形期。”
“都会有吧。”南忆坦然地说,“在南家被寄养的那段时间并不好受,一眼看不到头。”
“所以你见到我的那天,把手递给我的时候,像是活了二十年,我突然被人接住了。”
“有人愿意接住我,带着我走出去。”
濮冬泓低声说:“还是在你和那小子的订婚宴上。”
南忆莞尔:“怎么,还在吃味吗。”
濮冬泓并不否认:“我会嫉妒他。”
“他见过你从小到大的样子,在你的青春期一直都在,拥有过最美好的人,还觉得理所当然。”
南忆脸颊微红,小声说:“婚戒都戴着了,别说这些了。”
濮冬泓道:“其实,就算我和你生的一直是小鸟,无法变成人类孩子,不能继承家业,也并没有什么。”
他们站在街道边,远处有依稀的歌声。
南忆看着他的眼睛,知道对方没有开玩笑,此刻仍是愕然。
“怎么可能……”
“我幻想过。”濮冬泓说,“就算有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围着我们飞来飞去,或者连小鸟也没有,只有我和你一起变老,也很好。”
“所以我向你求婚,引诱你又操纵你,自私地要你永远记住我。”
南忆被这几句话说得都有些无措,微踮着脚亲男人的唇,低声拜托道:“能不能说这么直白的话,我现在耳朵都发烫。”
濮冬泓又问:“那我爱你呢。”
南忆害羞到已经没法看他眼睛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皮怎么会这么薄。
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两个人最失控放肆的样子也见过了。
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纳这些,哪怕这些本就是他最渴望的。
“我也爱你,”青年牵紧他的手,“再亲一下,我们回家了。”
六天之后,他在半夜化形。
濮冬泓本在睡着,一瞬醒了。
几乎是本能般,男人即刻要穿外套起身,给它准备所有需要的东西。
小鸯鸟叫了一声,叼住了他的手。
男人碎发散乱,声音温厚。
“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不要害怕,慢慢来……”
小鸯鸟又叫了一声。
它衔着他的食指,往怀侧带。
濮冬泓露出茫然又有些无措的表情。
“已经生出来了吗。”
柔软蓬松的鸟腹旁边,有一枚小小的蛋。
蛋壳光洁干净,有浅粉色的小斑点。
南忆自己都没想到,会生得这么简单轻松。
他似乎是睡得迷迷糊糊,然后突然变成鸯鸟,下了个蛋,前后不过四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