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杏泉拄着拐杖站在墙边,没想?到再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重逢,竟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皆无心?叙旧,原本精神矍铄的祁思?源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江杏泉不忍直面,掏出手帕背过身去,默默擦去眼底的浊泪。
他自诩医术高明?,在亲人濒死之时却无半分用武之地。
病房外气氛压抑得不像话。
江淮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黑眸沉冷,周身像是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像是一座冰雕,伫立在重症监控室的门?外。
不怒也不悲,就那么僵硬地站着。下颌线紧紧绷起,眼睫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人是他送进来的,她在里面抢救了多久,他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久到腿部肌肉已?经僵硬酸痛,他却仿佛没有知觉。
他今日心?中莫名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即便时云舒不让他去,他忙完手头的事?,还是赶到了会场。
只可惜,他还是晚来一步。
直到蒋昭过来汇报:
“江总,拿走衣服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涉事?人员已?经被带去做口?供了,但秦兆川没有直接犯罪证据,公安无法扣押。”
男人终于?有所松动,染上浓重猩红的瞳孔小幅度动了一下。
声音低冷:“公安无法扣押,那就以我的名义扣押。”
蒋昭迟疑:“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男人忽然扯唇,有一种恣意的张狂和堕落:“怕什么?”
他轻轻摩挲着指腹,上面残留着从时云舒虎口?穴位处蹭到的殷红献血:“她如果出了意外,我带他们一起去陪她。”
蒋昭神情一震,知晓他并非在说笑,遂低头照做。
又过了半小时,厚重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
众人迫切地走近,却只能从缝隙中远远望一眼。
只一眼,就刺痛了江淮景的双眸。
几位医生面色凝重地从中走出,皆是缓缓摇头:
“耽搁时间太久了,反复心?衰、心?脏骤停,我们已?经做了多次交感电风暴、心?肺复苏和电除颤,命是暂时用ECMO吊住了,但是她的心?脏已?经完全罢工了。”
“家属也不要太难过,我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小时候就是在我们这儿做的手术,其实?她本身心?脏功能就不全,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再加上前一阵的复发,这个结果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番话几乎已?经在宣告了一条生命的死亡。
苏芸眼前发黑,整个人都瘫倒下去。江茗雪控制不住眼泪,捂着嘴无声哭泣。
两位老人纷纷哽咽,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
祁钰握着拳头狠狠砸着墙,向来不正?经的他此刻眼眶不禁润湿。
在场的人,只有江淮景冷静得几乎可怕。
静静听完医生的话,平静地问:“换心?呢。”
心?脏外科主任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
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冷静沉着。
他点?头:“心?脏移植术的确是唯一的出路,你既然了解这项手术,想?必应该清楚,心?脏供体是最稀缺的资源,要求血型、体型、年龄都匹配,很多人等了一年,到去世都没能等到匹配的心?脏源,以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最多再维持五天?,如果没有等到适配的心?脏源,神仙再世也难救。”
在场的人闻言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祁思?源率先开口?:“我是她外公,带我去做配型。”
祁钰顾不得抹干眼泪,上前一步:“我是她舅舅,身体比老头子好,别用他的用我的。”
江茗雪声线细柔:“我和云舒身形相近,我也愿意做配型。”
眼看着苏芸和江老爷子都自告奋勇要主动捐献,江淮景出声打断。
“活人不能做心?脏捐献,即便你们愿意,她也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