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构建了陶珩,他的记性很好,就算过去数年时间,他也会记得那日的阳光绚烂,所有人开怀大笑的模样。
正因如此,陶珩才无法吃下朋友,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暖流流淌至内心深处,陶珩从地上爬起,拘束衣又多捆了几圈,导致他现在只能如毛毛虫般活动,他努力敲了敲隔壁的墙。
斟酌用词后,陶珩询问对方:“按照教师讲述的内容,我们之所以是罪人是因为[自我][本我][超我]的严重冲突与不平衡,相互之间背叛了,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迷茫与矛盾是人类的底色,无法避免的情况在[我]的严苛条件下,几乎人人都是罪人,现实社会的所有人都选择约束自己。
所以为了从领域内逃出去,为了见到[我]的本体,陶珩必须和自己和解。
“我不知道他如何判定我们之间是否存在冲突,但如果可以的话,[本我],你愿意协助我吗?”
[自我]保证对面绝对听见自己的话,等待了数十秒,对面才给予回应。
“我不要。”
掷地有声的拒绝,代表欲望的个体能更直观表达自身的情感。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吃不完的食物,连建筑都是用污染构建,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国,既然我的存在还未被威胁,我可以一次次复活,那我就会一直吃下去,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事。”
敲击声从另一头传来,[本我]贴着墙壁威胁,像是炸毛的猫咪,龇牙咧嘴的。
“所以你别想阻止我,也别想拉拢我,既然你是[自我]标榜是人性与思考,那你是否能告诉我,同意你的提议我能获得什么?继续被你约束吗?我才不要,我要吃掉所有人,吃掉吃掉!”
谈判宣布破裂,[本我]的字典里便没有约束自身的选项,[自我]长叹一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我]陶珩还在从不同方面想象法庭上会出现的情况,除了法院院长是[我],辩护律师还未出现过,甚至没有和两人接触。
“唉。”
思考太多会引起愁绪,[自我]陶珩的头顶像是顶着厚重的乌云,这段时间都在不停下雨。
他以前可从不会想这么多,每次都是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万万没想到连自己都会改变。
【怎么了,又怀疑自身是不是陶珩的真实性了吗?】
“那倒没有。”陶珩从情绪中一次次振作。
他记住送餐的时间,在狱警到来前,他用脑袋顶开一扇小门,是他不断摸索发现的,可以从窗口观察外界,但需要踮起脚尖才能看见。
隔壁的[本我]也学着他的模样做事,于是,在狱警颤颤巍巍赶来时,两扇门的窗口上露出同样的琥珀眼睛。
想到不久前的暴乱和需要他们重新装修的监狱,狱警双腿疯狂打颤,最后倏地跪倒在地。
过度紧张下,他连逃跑的念头都忘记了。
[自我]沉默了片刻,他努力维持姿势:“你对[我]的最高法庭了解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从头到尾的语气都是平和的,但在狱警耳朵里,却是凶神恶煞的魔鬼拿着铁锹,堵在自己面前,厉声威胁“喂,小鬼,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之类的话语。
狱警吞咽一口,他保持最后的尊严,声嘶力竭道:“不,不可能的,你别想要让我把知道的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
情绪饱满,可惜说话磕磕巴巴。
[本我]在窗口用力挤,想要把影子伸出去都又被卡住,他板着脸威胁。
“不告诉就吃掉你!”
[自我]瞥了对方一眼,他同样重复道:“嗯,不告诉就吃掉你。”
下一秒,狱警选择跪地求饶,平日的嚣张劲全无,他哆哆嗦嗦,说话速度慢也要被嫌弃,只能掐着手臂继续说。
对方几乎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最高法庭的过程极为简单,大多数时候都是法官阐述罪行,[本我][自我]和[超我]中会有被告与原告的区别,被告方需要向原告证明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全程用语言进行辩论。
【这不就是嘴炮吗?我还以为是完整流程呢?其实还挺简单的,只要说过别人就行。】
【或者你选择妥协,你就说你接受了,只要能骗过其他人不就行了?】
领域毕竟是按照污染物思想所构建的,逻辑和过程都不会太过复杂,只要清楚底层逻辑,[我]的阴谋自然不攻而破。
[自我]陶珩试着询问,但狱警听后竟直接从地上弹起来,鼓足劲反驳几句。
“你当万能的法官是眼瞎吗?说了是审判审判审判,你知道审判什么概念吗?若非是发自内心地认可自己,你永远无法无罪释放,在祂全知全能的双眸下,你们的想法无处遁形,你以为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无人成功?”
仗着最后一口气说完,狱警又变回恹恹的状态,尤其是被[本我]陶珩瞪了一眼后。
“呃,我能说的都说了,可,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