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喝到半夜。
李长寿拿起那坛酒来,向下倒了倒,也总算是见底没有了。
“这珍藏的酒水真好啊,貌似这酒坛还带有空间储物作用,能很好地保证酒水的味道。”李长寿笑道。
“二师兄善饮醇酪酎酒,存货自然是上等中的上等。”李寒舟回答道,这可是连九罗魔祖这等上古老道都是两口喝光的佳酿。
“修道总得有个爱好,不然太过枯燥了。”李长寿点头道。
“话说回来,师兄如今是化神后期的修为吧。哎!”言谈至此,李寒舟颇有些遗。。。。。。
南陵的春夜,风不再穿林而过,而是贴着地面匍匐前行,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回音树的根系在土下微微搏动,像无数细小的脉搏,与阿砾的心跳遥相呼应。他站在山坡上,掌心那片写着“听见”的叶子已悄然干枯,却仍紧紧贴附,纹丝不落。他知道,这不是风的问题,是大地在呼吸。
孩子们的童谣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盲女的声音清冷如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井底浮上来的水珠,带着凉意,也带着重量。他们唱完一遍,便有人低声接上另一段??那是新编的,没人知道是谁写的,可人人都能顺口哼出:
>“爹没逃,他挡在桥,
>一杆旗,烧到天破晓。
>官说贼寇全剿尽,
>可我夜里总听见,马蹄声还绕村跑。”
阿砾闭上眼。这词句里没有愤怒,没有控诉,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正是这种执着,最让权力者恐惧。因为它不靠煽动,不靠仇恨,它只是**记得**。而记忆一旦苏醒,便如野草,焚之不尽,踩之不灭。
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像是有东西在体内缓缓膨胀。低头看去,衣襟下的皮肤竟隐隐透出鼓面的纹路,一道道符文自心口蔓延至手臂,如同活物般游走。言知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色:“你成了容器,也成了源头。九器残魂借你之身重聚,但它们不愿再被‘使用’,只想‘存在’。”
阿砾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唇边。那一声三短一长的节奏,仍在胸腔深处回荡,不是他发出的,而是身体本身在震颤。就像血液流过静脉时的低鸣,像骨骼在生长时的微响??那是生命对真实的本能回应。
“他们已经开始清查了。”言知望着远方,“中州昨夜抓了十七个传唱童谣的孩子,罪名是‘散播虚妄’。可笑的是,审讯时,每个孩子都被问:‘谁教你的?’他们都说:‘没人教,我梦里听见的。’”
阿砾嘴角微扬,却没有笑意。“梦是记忆的倒影。当现实被遮蔽,梦就成了最诚实的证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铃响。
不是铜铃,也不是铁铃,更像是某种古老的骨铃,在风中断续摇动。言知猛然转身,望向西北方:“有人在唤醒‘遗音碑’。”
阿砾睁眼,目光如刀劈开夜幕。他知道那是什么??西漠深处,有一座被黄沙掩埋千年的碑林,传说每一块石碑都刻着一位薪火使者的临终遗言。若有人以血为引,以真言为祭,便可唤醒碑中残魂,令其复述生前最后一句话。那声音不会传入耳中,只会直接撞进听者心底,逼人直面自己最不愿承认的真相。
“是谁?”他问。
“不知道。”言知摇头,“但那人用的不是咒术,而是……眼泪。”
阿砾怔住。
用眼泪唤醒遗音碑?那意味着,来者并非修士,也不是战士,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唯有极致的悲恸,才能穿透千年的封印,唤醒沉睡的执念。
他忽然想起那个东海渔妇,曾在礁石上连唱七夜。她说,要让孩子在肚子里就记住,有人为真实死过。如今,或许正是她的孩子,踏上了这条路。
“我们该去吗?”言知问。
阿砾沉默良久,最终摇头:“不去。我们已经不能‘干预’了。现在的每一步,都必须由他们自己迈出。否则,哪怕真相重现,也只是另一场施舍。”
他转身走向井边,俯身凝视水面。这一次,井中不再映出他的脸,而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北境雪地里,一名老农跪在三百具尸骨前,将陶片一片片拼合,口中喃喃念诵《未亡录》补遗;东海渔村,一群孩子围坐在沙滩上,用贝壳摆出竹简上的文字,一边拼一边唱;西漠洞窟中,那名盲眼乐师正将《听见》一曲刻在石壁上,指尖渗血,却不肯停歇。
而在中州街头,一个被押解的小女孩突然停下脚步,仰头对士兵说:“你们听,井里有声音。”
士兵冷笑:“哪来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