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在塑造许汐言的时候是不吝笔墨的,处处都做了最精心的搭配。如若这样的浓颜配上过分妩媚的眼,一定觉得俗气,偏她浓睫总是微微下耷,看人的时候总是三份漫不经心,缱绻暗藏。
如若这样的脸配上轻柔声线,一定觉得太过顺理成章,偏她一把嗓音微暗,甚至不是那种常见烟嗓,就是暗,像从一个岁月深处的良夜流淌出来,让人听之不忘。
她矛盾得恰到好处,鲜活得恰到好处。
这样一声低笑,好似在人的耳垂上弹了一下。
闻染心想:笑什么。
笑她嗜甜,孩子口味么?
许汐言和窦姐一同落座,窦姐问:“你呢,喝什么?”
“卡布奇诺。”
窦姐多看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只喝美式?”
许汐言半倚在欧式的柔软圈椅,指尖绕着卷发的发尾,舌尖一蜷:“尝尝。”
还是漫不经心的调子。
闻染坐在她对面淡着张脸,心里拼命提醒自己:
别人家一个随意之举,你都能分析出五六七八层含义来。
窦姐:“那我也卡布奇诺吧。”
于是三人喝了同样饮品,窦姐正式开始谈工作:“是这样,因为汐言的琴是古董钢琴,又是从国外运回来的,你知道古董钢琴总是娇气,气候一变,温湿度一变,就很容易有音准问题。”
“上次多亏有你,汐言才能顺利演出,国内还有三站巡演,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我们都想请你来给钢琴调律。”
闻染下意识望向许汐言。
许汐言是不常笑的。
此刻她坐在窗口透进的阳光下,懒得带帽子和口罩,所以微侧着一点身,背对着街道,藏起那张过分姝丽的面孔。
这样的坐姿让她一半笼在阳光下,一半藏在暗影里,面色很淡。
天才总是既多情又无情,连光影都为她所用,忙不迭赶来为她增光添彩,她却对自己的美无知无觉。
闻染觉得自己疯了,刚才怎会一瞬觉得,许汐言是不是别有用心才叫自己来调律。
她定了定神:“我能先问一个问题么?”
“你问?”
“为什么选我?”上次是有个音总是不准,选她算是铤而走险,这样的情况又不是时时发生。
搭话的不是窦姐,是许汐言:“因为。”
许汐言说:“你有一双敏感的好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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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许汐言那样的嗓音有磁力,一句话似贴着人耳廓刮擦而过。
闻染该感谢自己现在都是披肩发,因为的耳尖不可抑制的又红了。
但她很冷静:“意思是要跟着飞外地?”
“是的。”
“报酬呢?”
“机票食宿我们全包,另外一场调律的费用是多少,闻小姐可以开个价。”
“这,我可以请示一下我老板吗?”
“请便。”
闻染站起来,握着手机走到角落去。
不一会儿回来了,落座:“我老板说,因为是去外地,耽误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费用可能要加一点。”
“多少?”
“因为往返外地大概要耽误三天,所以,一场三千。”闻染报价的时候有点心虚,觉得何于珈有点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