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钢琴比赛的成绩从第一滑落到七八名又滑落到十几名时,她见过太多次柏惠珍失望的眼神,虽然柏惠珍会很快的遮掩过去。
她也在台上看过太多次评审给她打分时,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她也听过太多次舅舅的冷言冷语,说从小花那么多钱给她上钢琴课,这些钱用来做点什么不好。
可,许汐言不行。
遇到许汐言后她无数次看向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明明这双手也一度拥有过接近于许汐言的才华。当然比不上,可,接近过。
她甚至忿忿的想过,为什么不让她在十岁之前遇到许汐言。
那么她会被许汐言抢走许多的第一,永远屈居第二。
可那也会让许汐言明白,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像两颗流星几乎交轨擦过一样,一度非常接近的,像她那般盛大的才华靠拢。
面对她的质问,许汐言静静看着她:“哆唻。”
闻染的肩滞了滞。
许汐言低声说:“我不是随便鼓掌。”
“第二小节的头两个音符,你弹得很好,让人耳朵一醒,我是在想换做我自己来弹的话,能不能比你处理得更好,所以,才为你鼓掌。”
“闻染,我真心实意。”
闻染缓缓吐出一口气。
“抱歉。”闻染说:“误解你。”
许汐言挑了挑唇:“别道歉啊。”
闻染看她一眼。
“明明生气时很有气势的,一道歉,气势就没了。”
“气势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许汐言蜷指,手背抵了抵唇边的笑意,总笑得这般漫不经心又风情盛大。
“饿不饿?”
“不太饿。”
许汐言点点头:“不太饿正好,太饿的话,我倒不好留你了。晚上我约了朋友谈事,我刚运动完不太吃得下,便在廊桥咖啡厅要了些点心,甜咸都有,不太饿的话,正好留下来一起吃点。”
闻染正要拒绝。
“是要谈接下来的日常安排,工作相关。窦姐和陈曦也在,你怕什么?”
“我哪里怕了?”
许汐言点点头,引着她往前走去。
她的穿衣总是不拘一格,正装丝缎的衬衫配牛仔裤和帆布鞋,裤脚卷起一点,露出纤丽的脚踝。
一双帆布鞋就是她初中便爱穿的匡威,可那件衬衫单看料子,就知价格一定不菲。
电梯轿厢里,她站在闻染靠前一步的位置,握着手机低头回信息。
五星酒店电梯里总有陌生香气,可那也难掩许汐言皮肤纹理里的味道,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幽闭空间里,丝丝缕缕的钻出来。
闻染望着她左耳,被垂落的长卷发遮了大半。
忽然想到前夜,她坐在机车后座搂着许汐言的腰,心里想的竟是:不知许汐言的耳后,有没有和大腿内侧一样的一颗浅棕色小痣。
许汐言回完信息收起手机,闻染啪地抽回视线。
许汐言扭头看了她眼,她一本正经,平视前方目不斜视。
倒是许汐言的视线在她身上逗留了下:“闻染。”
“什么?”
“我也和你一样,有双敏感的好耳朵,对吧?”
闻染莫名的耳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