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动腹部丹田的混沌母胎,一股磅礴的伟力,集中在他的咽喉。
顷刻间,他声如洪钟!
“台上的那个,长得跟毛脸,络腮胡,麻麻赖赖的混账!”
“我手都要举烂了,你看不见?”
“我要上台!!!”
这一刻。
天刑台上,那虬髯壮汉先是一愣。
他不可思议的把目光重新转向浮云台上的白衣少年郎,随后,先是揉了揉耳朵,接着,又抬手,指着自己的脸。
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可就在这时。
他再次听到了那嚣张的怒喝……
“张望什么?”
“说的就是你。”
“之前就他娘的看你不顺眼了。”
“张口闭口的修仙道,断魔种,修行之人当自戒……说得好像,修魔很容易一样……光知道正道的苦,你当魔真的容易修?修得出来的魔道巨擘,哪个不是一路尸山血海走出来……你说魔修,纵欲,贪心……却不知道,真正的魔修,在心性上,比这些温室里的娇花,可厉害多了……”
“手里抓着几个破鱼烂虾,就污蔑修魔的都是非人哉?”
“狗屁,那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魔修!”
“你懂个屁的魔修啊!”
“他们在这上课的时候……”
“真正的魔道修士,日夜都在心惊胆颤中……你师傅要吃你,同僚要害你,道派要杀你,佛教要降你。就连你自己,都可能要分出几个意识来夺你的舍。”
“修魔道,你只能孤独的和所有人对抗,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相信。你不懂得法门没有地方请教,不了解的事情没有人帮你解决,做不了的时候寻不到帮手,累了乏了伤了的时候找不到安全的地方疗养。”
“手里一共就那几部功法,学完了怎么办?自己看着办。抢吧,正道的与你冲突,邪道的真又未必合适。正确的路殊途同归,邪性的路可是各有各的邪性法。没辙,自创吧。但创了之后你怎么知道对了呢?或者说,你真的知道对的情况应该是什么样吗?一开始没事其实是隐患被压住了的可能性又不是没有。万一以后修崩了呢?”
“哪怕真的创造出了个牛逼功法,哪儿都没毛病。是,你修炼的比同期正道快,比同级正道强,然后呢?他们会和你同级单挑打擂台,然后吹嘘你真牛你真棒吗?”
“他们恨不得组个千八百人的团把你当“野外怪物”刷,里面不光一个等级比你低的没有,还得出他七八十个有名有姓的大佬当领头。大佬们个个比你早修炼几百上千年,道行高三五个大阶位不说,还得藏几门绝技才来殴打你这个小朋友。他们会害臊?你可是魔头啊,人人得而诛之!谁跟魔头讲道理讲规矩……”
白衣少年郎的声音,忽然一顿。
他抬起头来。
双眼幽幽的望着天空。
那双眼瞳中,这一刻,竟然露出追忆……
“再说,修魔了以后,天天得跟那什么毒啊,血啊,尸体之类的打交道,感知什么的都是错乱的。明明是干净的天,澄净的水,清翠的草。你的身体却感觉这地方特别难受,恶心,催着你快走。非得是冒着邪光的毒,翻滚的臭血池子,污了吧唧峻峻黑跟泥浆一样的地点,那魔躯表示才舒坦,就愿意住这里头……”
“还别说那个了,在正道追杀,同门残害,缺穿少用,自创功法,心神动摇,的状态下挣扎,哪怕是你能活得还行,时间精力都耗在这些破事上了。你还记得自己当初修炼是为了什么吗?你曾经想干又做不到的事情还想的起来吗?都不一定想得起来自己是谁!”
“每天练功入定之前不敢保证醒来的还是不是自己,你以为这就很可怕了?不!可怕的是你百分百确定自己和之前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一个了,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几个,前面有多少个,而且显而易见的,自己也不是最后一个。你没有过去,更谈不上未来。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与你有过长久的联系。躯体,修为,精神,意识,现在由你掌控的一切都像是从别人那抢来,又随时会被收回去的道具。“
”可你根本没有退路,一旦胆怯了不肯往前迈步,别的魔头就会取代你的位置。而努力精进,也是给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嫁衣。“
“而且根据你的魔功,无知无觉的消失也大概率不是那么容易,更可能的是被更强大的意识奴役,控制着永远为躯体的新主人奉献,直到在无穷无尽的折磨里精神崩溃,成为更好用的耗材……”
“可是不修魔怎么办?老天不偏爱你,师傅不宠爱你,旁人不看好你。你能做的只有更爱你自己,你只有更看好我自己,你只有更依靠我自己。你只有更努力,你只有更冒险,你只有更奋!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成就!但正道讲纲常,讲伦理,讲情义,讲资历,讲辈分。你这样的一个人,小人物,没有背景,没有天赋,没有资源,拿什么来成功?”
“只有修魔,唯有修魔……”
“而在这种条件下,还能坚持住本我心——手持我执,执念化魔……魔前一叩三千年,回凡尘不为仙——这才是真魔!”
“没修过魔道,就在那里逼逼赖赖……你和误人子弟,有什么差别。”
“当然,你天牢里的那些狗东西,也不是好饼……该杀,该死!但你口口声声把他们贬低的一文不值,但这世上,最大的吃人之地,你却不敢提及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