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看着两人拉着苍猛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一转头,却见叶归舟已经抬起头看向他。
“走吧,去吃饭。”叶归舟言简意赅,没有半点之前的羞窘,似乎接受了林觉回到之前那般相处的提议。
若不是林觉此刻仍能感受到心口处不断传来的刺痛感,他便要信了。
林觉不动声色地看着竭力伪装得和平常一样的叶归舟,安静了一瞬,他才笑道:“好。”
夕阳下,两人和往常一样并肩走向食堂,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但林觉可以敏锐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和以前变得截然不同。以前他和叶归舟在一起时,少年对他多有依赖,时常会看着他。
被他发现,会羞涩地转移视线,但过了一会儿,又会悄悄看向他。
而如今,叶归舟站在他身边,却不曾看过他一眼,只安静地走在他身边。
林觉又忍不住看了看两人之间,隔了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以往,叶归舟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会紧密地贴着他的胳膊,有时候还会悄悄牵住他的手。
若他回握住,少年便会身体微僵,掌心滚烫,耳尖泛起薄红,心中涌起无限欢欣。
而非像现在这样刻意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觉心中莫名的一沉,明明这便是他想要的不是么?可为何当叶归舟终于收起了一切心思,克制一切,做回朋友该有的样子,他却有些失落呢?
林觉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
也罢,如此最好。
一旁的叶归舟在感受到林觉收回视线后,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微松懈了些。只是他仍克制着自己,不曾看林觉一眼。
既然林觉已委婉拒绝了他,他自不会多加纠缠,徒给林觉增添烦恼。
这样,林觉应该就不会烦他了。
如此想着,他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丝疼痛。他皱眉强行压下了这股情绪,不再多想。
林觉和叶归舟一起在食堂吃完一顿安静的饭后,在食堂门口便分开了。
“我还有事,就在这分开吧。”林觉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归舟怔住了一瞬,很快收敛蓝眸中翻滚的情绪,低低应了声:“嗯。那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他没看林觉,也没像往常那样对林觉说出可不可以带他一起,或是问林觉到底有何事,就这么安静地快步下了食堂阶梯。
林觉站在食堂檐角下,望着叶归舟的背影融进暮色。少年束发的蓝色发带被风掀起一角,像断线的纸鸢,倏地坠入人群。
共感传来的钝痛忽然尖锐起来,他下意识按住心口——这痛楚分明是叶归舟的,却让他指尖发颤。
亿万年来,他见过信徒跪在神像前泣血祈求,见过修士为长生剜心剔骨,却从未见过这般痛法。
像春蚕吐尽最后一丝银线,将血肉都熬成缠绵的茧。
他沉下眉眼,直到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才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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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没打算回宿舍等玄清歌找上门,他直接用追踪咒瞬移到了玄清歌身边。
彼时玄清歌刚准备出门,就见林觉突然出现在了他身边。
玄清歌:“……”
“这是要出门寻我和无名?”林觉扫了眼四周的环境,玄清歌站在院落大门处,明显是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是,没想到你一刻也等不及,竟亲自上门来寻我。”玄清歌浅紫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无语。
林觉眸光一闪,唇边笑意淡了几分。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嗯,毕竟是无名的大事。我一直都很好奇他为何执着于进入海域,如今谜题解开,我自是等不及。”
“是么?”玄清歌自是没有错过林觉方才那一闪即逝的异样,心中微惊,但他没有点破,只是意味深长道,“听说今日灵植园出了点小乱子,有一些学子误染了暴躁瓜的瓜汁。”
“你和你身边朋友可有遭殃?”
“的确有几位朋友遭殃了。”林觉笑了笑,很快转移话题,“云落尘现在还好么?”
见林觉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玄清歌若有所思,浅紫色的眸子变深了几分。林觉今日的异样只怕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又或者和叶归舟有关?
一念及此,玄清歌只觉得心中蓦地升起了一丝深入骨髓的怅然。就好像有人在他的灵魂深处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淡淡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