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被那深邃湖水吸引,直到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吸柔柔扑在鼻尖,纾纾猛然破梦。
诃摩谒舔唇赧笑,他黝黑的皮肤似浮出一抹暗红。
轻咳两声,纾纾别过头去,角落里有她背来的包袱。骆昀徵一向将重物揽在身上,所以她的包袱里很多药。
“甸司不见大夫,抓的药如何对症?”她转而问道。
显然这也是诃摩谒的难处,他默声不语,紧紧蹙住眉头。
“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能用的。”纾纾将包袱打开推给他。
诃摩谒毫不客气,低下头认真翻找起来。
“人参?”他惊喜道:“你竟然带着人参?”
“嗯,想着要是快死了能吊一口气,没准回去能救活。”
他攥紧手里的人参,期盼地看她。
纾纾颔首,“拿去吧,我不急着用。”
“好!”少年飞也似,拔腿就跑。
她有些失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真诚坦率的人,可爱得紧。
这一去大半日,纾纾百无聊赖,她对他的话信八分,再者,性命攸关,宁可谨慎些。
日暮,淅沥的雨终于停歇,推开窗往外头看去。到处是高大的树木,野花遍地,草径曲折。
他怎么不和别人住在一处。
好不容易从包袱里找到半块糕饼,纾纾就水咽下,躺到兽皮上,盖上他的衣裳。
不知骆昀徵怎么样了。
还没有见到朵图,她不能如此离去,再有攀爬悬崖那等危难,她有些做不到。
纾纾羞愧捂住脑袋,闭上眼又浮出下午诃摩谒近在咫尺的脸,顿感耳尖发烫。
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从上边下来,定会回去找人搜山,动静一大,没准能从其他路径找到这里。
思及此,她又更加愧疚。老是麻烦太多人,早知不该独自冒险。
或叫诃摩谒送她回去?也不知他到底什么心思,不是不能容纳外族人么。
脑中揣度无序,倦意袭来,眼皮逐渐沉重。
纾纾想着自己的鞋去哪儿了,脚总是凉,蜷趾躲避,好像又不冷了。这些天风餐露宿睡不踏实,她咂嘴翻身,满足得很。
什么东西软乎的抵在她膝间。
倏地睁眼。
是,又是他。纾纾刚想乱蹦的心脏急一停,慢慢平缓下来。
门窗都未关,外头月亮皎洁得如出水之莲,铮铮浮光,落进这温馨小屋,照明他稚嫩脸庞。他肯定自觉很安全,不用提防谁,纾纾浅浅一笑。
视线滑到身上,诃摩谒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毛毯,自己倒随意披着旧衣裳。纾纾扯开毯子盖在他肩上,便起身坐到门前观月。
千里共婵娟。
月亮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她伸手用指头圈成一个圆,照着那婵娟比划,京城的,似乎是大一些?或是,小一些?记不太清。
树影婆娑,随风碎响,她又开始打量这些叶子,当然知道那是叶子,可又是什么叶子呢?认不出。
纾纾有些气馁,支着肘,心有凄然。她无聊顾盼,方才那枝头似乎有什么不是叶子,突兀地挂着。
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鞋么?
噗嗤笑出声,雨停了,想是诃摩谒觉得挂在树上干得快。便越笑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