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点点头,没说话,眼神有点麻木地看向地面不远处的落叶。
陈蕴舟看见她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烦躁更甚,有种无名的情绪翻涌而上,似乎随时会吞噬他残余不多的理智。
他伸出手,若即若离、克制地,触碰了下她滚烫的那侧脸颊,哑着声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姜莱感受到他手指温度的一瞬间,差点儿就下意识地想去留住那个触感,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可怕的想法时,内心惊愕。
但只是那么一瞬,她便掩去自己的异样,若无其事般说起刚才发生的事。
“和我妈聊了些陈年旧事,最后不欢而散而已。其实那么多年过去,我不是要怪她,那些耿耿于怀的过往早就该被我遗忘了。但是我妈说的话,还有她做的事,总是时不时让我想起来,然后在我好不容易感到满足和安逸时冲我来那么一下。”
她抬头看向陈蕴舟,目光一下就撞进了男人的眼眸。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复杂,却让她一瞬间就读懂的——心疼。
这种心疼又不同于对阿猫阿狗的怜惜,似乎又掺杂着些别的东西。
“对不起陈蕴舟,我骗了你。我当初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场订婚宴才要和你结婚,或者说不仅因为这个。”姜莱垂着眼,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和我选择参加恋综的原因差不多,我只是在逼迫着自己进入一段亲密关系,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
“所以我妈说得对,我这个人太自私了,可偏偏又爱给自己戴高帽子,活该被折磨。”
第28章他不一样谁叫你那么不省心
“姜莱,每个人都有私心。”陈蕴舟微微俯下身,看向姜莱的眼睛,“有些人擅长反思,有些人固执己见。”
姜莱像几年前那样,近距离地看向他的眼眸。她发现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不变的是,他的眼睛似乎总是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真是蛊惑人心。
下一秒,她突然察觉到不太对劲,视线落在了陈蕴舟眉骨上原先打了眉钉的地方。
明明刚才他从公寓离开时还在的。
现在只剩下红肿溃烂的伤口。
那枚漂亮的眉钉不见了。
“你”姜莱看着他那处明显的伤口,欲言又止。
陈蕴舟一瞬间就领会了她其中的含义,扬了扬唇角。
姜莱突然有种熟悉感,她预感到男人下一秒又会故作轻松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她很及时地——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她眼中满是担忧,视线停留在男人眉骨处,伤口不像是因打钉而发炎,有点像是被某种外力拉扯造成的。
“你的眉钉摘掉了吗?伤口怎么回事?”她皱起眉,看向男人问道。
陈蕴舟只是静静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姜莱才反应过来她的手还在捂住他的嘴,柔软温热的触感似有似无地接触着她的手心,泛起阵阵酥麻。
姜莱神情慌乱地收回手,垂在身侧,下意识揪着衣角,留下皱褶。
陈蕴舟像是看出了她的无措,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回答道:“嗯,刚才被我不小心扯到,怕发炎就先摘下来了。”
眉骨处的伤口仔细看去有些骇人,看得姜莱牙齿发酸,不禁能想象到当时该有多疼。
她拽了一下陈蕴舟的外套一角,轻声道:“先去药店买点碘伏处理一下伤口吧。”
陈蕴舟点点头,依了她的意:“好。”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往药店的方向走去。暖黄色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光影交错着,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步伐走得慢了,影子在那一刻得以交融,像是互相依偎和拥抱。
姜莱和陈蕴舟各怀心事,路上一时无话。
姜莱没告诉陈蕴舟她和母亲争吵的所有内容,有些不堪入耳的话,她不想让男人知道,怕自己在他那留了很差的印象。
陈蕴舟也没告诉她,其实他关上公寓门的一瞬间,听到了门缝中传出的宋婉之说的话。那枚原先在眉骨上的眉钉是被他刻意摘下的,那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动作粗暴又草率,留下了深刻又渗着血的伤口。
就好像姜莱不想让陈蕴舟知道自己是个怪人,却忽略了人类吸引力法则的原理,只有怪人才能和怪人不谋而合。
夜风夹杂着寒意,姜莱从药店里走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小袋药,脚步匆匆地走向路旁树下的长椅。男人的侧脸隐没在路灯的阴影下,眉骨上破裂的伤口渗出点点血迹。
姜莱看着他的眉间那抹刺眼的红,又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应该小心点的,这样很容易感染。”
陈蕴舟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却不答话。过了一会儿等姜莱在他身侧坐下,他才开口道:“别总是皱着眉。”